“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丹伽子姑姑那么慌乱的样子。就算是要揶揄姐姐的过去,丹伽子姑姑也不需要激动到这种程度吧?”
樱子淡淡地继续说着。我暗暗地感到惊叹。
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又坚强。
我和瑞穗转心地听着她的话。
“说不定,这是伊茅子阿姨的障眼法。”
“障眼法?”
樱子点点头。
“嗯。也就是说,流掉双胞胎的其实不是伊茅子姑姑,而是丹伽子姑姑唷!伊茅子姑姑假装只有自己到这里来,但实际上,她会不会偷偷把丹伽子姑姑也带来了呢?”
“妈妈?”
瑞穗发出惊讶的声音。
“嗯。从刚刚的情况很明显地可以看得出,那件事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伊茅子姑姑应该曾经对她说过,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吧。对伊茅子姑姑而言,即便散播自己流产的谣言,她也非得隐瞒这件事情不可。”
“为什么?”
樱子依然面无表情地盯视着瑞穗。
“可以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告诉我。”
瑞穗苦苦哀求着,而我也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然而,樱子一瞬间却迟疑了。
“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
瑞穗再次恳求。
樱子低声叹了一口气。
“因为,双胞胎的父亲是龙三姑丈。”
刹那间,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瑞穗好像也是一样。
“咦——”
愚痴而呆滞的声音,从瑞穗的口中发了出来。
樱子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但大概是想了一下以后,觉得这时候表露同情反而显得残酷,于是又回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当然,这完全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樱子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到底是伊茅了姑姑不能生育,还是她和龙三姑丈之间没有爱情存在,这点我无从得知。不过,如果我是伊茅子姑姑的话,自己妹妹怀了丈夫的孩子这种事,我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与其让妹妹把自己丈夫的孩子流掉这种事传播出去,倒不如散播自己流掉其他男人的孩子这种谣言还比较好些。于是,她就这么做了;她先是帮忙让妹妹流产,然后又向外散播自己流产的谣言。”
瑞穗脸色发白地思索着樱子说的话。
的确很有道理。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不过一想起伊茅子那强烈的自尊心,我果然还是会选择相信樱子的说法吧!
瑞穗似乎也有了相同的结论:她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了。
如果两人之间真的曾经发生过那种事,那么应该产生了相当程度的爱恨纠葛。
“怎么会——怎么会?阿姨她……”
瑞穗开始发出了啜泣声。
“我说过,这完全是我的推测而已啦;因此,虽然说得很过分,但别太当真了。我并没有要责备丹伽子姑姑的意思呢!”
樱子像在劝慰似的说着。
然而,我越是思索,就越觉得樱子的解释是正确的。泽渡龙三生前一直默不作声,似乎也可以证明她的说法。
那么,那手套是?是谁把那手套放在丹伽子房间门口的?
“怎么啦,早纪小姐?”
我似乎在无意间,露出了想说些什么的表情;樱子一直盯着我的脸瞧。
“其实……”
我把在丹伽子茶会上听到的事告诉了她们。有熟悉泽渡家内幕的人寄了毁谤信给伊茅子。还有今天早上,丹伽子的房间门口放了一只小孩子的红色手套。
樱子和瑞穗都皱起了眉头,认真而专注地听我说着。
“信和手套啊……”
樱子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当中。那样的她,依然显得相当美丽。光是想像她那聪明的脑袋在转啊转地运作,就足以让人陶醉不已。
“是恶意啊。”
瑞穗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
“这个地方,被恶意所包围了呢。”
这次,我实在是不得不同意她所说的话了。
我依然身处在寒冷的列车当中。
又是那个梦。在这么短的期间内,一直重复做着同样场景的梦,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但是,在那里的,并不是过往少女时代的我。
那是现在的我。身为经纪人、和瑞穗留宿在冬天山中旅馆里的我。
我缓慢地走在列车的走道上。
外头是一片暴风雪。梦中的我意识到,那列车就是自己停留的旅馆。不,是旅馆变成了列车,奔驰在冬天的荒野中。
有一节车厢的半边变成了桧木浴池,热水噗嗤噗嗤地注入其中。
蒸气让车内染成一片白,瑞穗和樱子露出肩膀,泡在浴池里。
两人静静地在聊些什么。
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我,而此刻的我,也因为正在找人而没空搭理她们。
我快速地穿过那节车厢。
我在寻找那个人。
一心想寻死的那个人。刮过胡子的痕迹十分明显的那个人。
我无论如何都想找出那个人,确认他那时候到底是不是死了。我感到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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