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户蹲下,盯视着那朶花。由窗外吹入的风轻拂着,丛生的花办上有黑色细线如活生生般晃动!
城户将眼睛贴近至鼻尖几乎碰到花办。黑线似是头发!沙发上溅有进散的鲜红血迹,散落几枝菊花。在白菊花中夹杂着三枝左右的红色曼珠沙华(译注:即石蒜花,又叫彼岸花,通常被视为不祥之花)。
死者脸孔微向右,后脑凹陷裂开,沾有血块。血痕沿着领口垂滴在沙发椅套上。左手被压在侧腹下,右手抓住沙发扶手。手指上有颇长的毛,静脉青筋浮现。扶手对面掉落着高约五十公分、有耳的青铜花瓶,铺贴硬木板的地板上有积水。
“背部的白菊花上沾黏有似毛发之物。”
“我也注意到了,也许可以当做某项证据。”
“凶器好像是花瓶?”
“比对过痕口了,应该是。”
“凶器若是花瓶,上面一定有指纹。还有,菊花上的毛发也务必保存。”
城户走近桌边,注视着烟灰缸。烟蒂确实是“希望牌”,里面有一根并无滤嘴的,上面沾有唇膏痕。
“须藤,‘希望牌’似是被害者抽的,但沾有唇膏痕的应该是访客所留。”
“似乎有女人来访。”
“这个也保存下来。”说着,城户凝视桌历。因为今天是九月十八日,但日历却为十七日。
城户掀过一页,是十九日——十八日被抽掉了。
他回头望着须藤。“没有十八日。”
“可能被谁撕走了吧!”
城户思索会被撕走的涵义,却什么也想不出。这时,雨宫书记官进来了。
城户叫雨宫依例制作现场搜证的图表。
3
翌日下午,津田巡官来到城户的办公室。低矮的身体顶着狮子鼻的脸孔进入门内后,点点头。
城户从早上就等着见到这张脸孔。
“我正在等你。”
“真间的命案似乎很难缠!我们已清查过有关之人当夜的行动。”津田摸着秃头,在城户面前的椅子坐下。
“被害者家人似不多?”
“妻子柿本美雪是续弦之妻,年龄三十三岁,美若天仙,只要是男人,见到她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据说昨晚和茶会的成员们一起前往歌舞伎座,然后一起吃饭,凌晨一时半才开车回家。”
“夫妻间的感情呢?”
“这只是查访所得……两人年龄虽相差二十岁,但是感情不坏。妻子只是恸哭,根本问不出眉目。不过,丈夫被人杀害,这也属理所当然之事。”
“妻子是否认为谁会做这种事?”
“她说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如此残忍……”
“但,津田,法医解剖的结果已证实一件奇妙的事,亦即,被害者死亡前曾和女人接吻,这由死者嘴唇留有明显的唇膏即可推定。而且,分析烟蒂上残留的唇膏,也和被害者嘴唇残留的是同一种。但是,烟蒂上的唾液已检测出是A型血型,而从尸体口中却检测不出。”
“嘿!有这种事?”
“目前所知,和柿本高信有关的女人是他妻子和女佣,不过也能认为访客是女性。”
城户递一根烟给津田,自己也叼了一根。
“检察官先生,柿本高信有相当多财产。富士山食品公司是以生产罐头出名的公司,每年营业额将近百亿圆。这家公司是被害者之父在明治年间创设,尤其所生产的鲑鱼罐头特别出名,在纽约和伦敦,富士山牌的鲑鱼罐头也被公认为一级品。
战后,北海道海域的鲑鱼获量因受苏俄限制而减少时,开始着眼于快餐品,生产产品从咖哩饭到泡面,可谓五花八门。公司资产有三亿圆,但是一半是属于柿本和人头股东所持有。”
“这么说,单只是公司股票就有一亿五千万圆?”
“此外应该还有地皮和存款,所以,他有几个小老婆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但,截至目前调查所得,却似没有金屋藏娇的模样:或许因为太太年轻又漂亮的缘故也未可知。”
“柿本死前和他接吻的女人是?”
“我会仔细问老婆婆和年轻女佣,说不定能够问出什么。”
“第一点是柿本当天的行动,第二是夜间的访客,第三则将调查重点集中于最先发现尸体的柿本富美夫身上。”城户指示。
“我们局里自局长以下都已动员,请放心。”
“查出什么马上通知我一声,若是晚上,可来我住的地方。”
“是的,我知道。”
津田离去了。
城户目送津田的背影,心想:很快就能找到凶嫌吧!
检察官和警察的关系,在战前,调查罪案时,检察官可以指挥、命令警察:但是到了战后,新刑事诉讼法颁行,检察官虽仍有一般指挥权,不过对于每一事件,只能够协助警方调查。由于单位不同,要做到彼此合作侦查事实上是相当困难的问题。
检察官没有直属的部下,调查行动大致由警方负责,检察官只是检讨警方的调查记录,判断是否能构成犯罪来决定起诉或不起诉。在法院公开审判时,经常有被起诉的嫌犯获判无罪,原因也在于此一制度的缺陷。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佐贺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