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俏脸红霞好似被薄云遮住了似的,皎洁如月,声音也稍稍有些苦涩,道:“恭喜老爷!”
“恭喜什么啊!”司徒策没有注意到柳儿神情的变化,自顾自说道:“其实我和她还不算订婚,准确地说,应该是私定终身,因为她父母不同意的,很头大!”
柳儿片刻间已经恢复正常,柔声道:“为何不许?”
“因为她舅舅是当朝首辅徐阶!他们家是名门望族,我一个县衙刑名小师爷,跟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而且,她是他们贺兰家的独苗苗,要承继香火,所以想招一个上门女婿,而上门女婿你是知道的,那压根就是一个长工。我自然不干。所以,我们想来想去,只有我考取了功名,配得上他们贺兰家门楣了,这件事才好商量,否则,一切都没得谈。”
“这样说来,老爷必须科举及第了?”
“是啊!所以我才烦闷,他们说科举及第做官还需要考察清名,如果奴仆弃主这种事情都不处罚,会是一个大大的污点,先前冰儿提醒我要处罚小厮,但是不要太重了,到底他还小,现在京老太他们也这么说,我就郁闷了,她们说这种事情会影响及第做官。你说会吗?”
柳儿笑道:“妾只会弹琴作歌,对仕途是不懂的,京老太他们是官宦世家,或许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老爷可以问问知情的人。”
“你到聪明,推得一干二净,嘿嘿。”
“老爷是知道轻重的人,不许旁边说教的。”
司徒策其实知道,柳儿那话是没有意见的意见,柳儿就是这样,柔柔的,不会直截了当说,但是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应该做的。当下起身道:“好,我听你的,去问问老夫子去,他也说要处罚,那就处罚呗。”
柳儿送司徒策出了园子,柔声道:“老爷读书觉得烦闷的时候,可以到妾这来,听听琴散散心。”
“嗯!你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来的。”
柳儿站在湖边,目送司徒策沿着小径走出了宁心园。轻轻叹了口气。小丫鬟青草道:“姑娘,那贺兰师爷可是个不容人的主,姑娘须得早做打算。”
柳儿漫步走到一棵柳树下,望着已经开始结冰的湖边清水:“我又能如何?”
“老爷刚才都说了,绝不会让姑娘有那香菱一样的命运,说明老爷心里是有姑娘的,姑娘为何不顺着往下说,把终身大事先定了,就算将来贺兰姑娘定了亲,姑娘的亲事在前面,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呀。”
柳儿天资聪慧,如何想不到这一点,而且,凭她的聪慧,也完全能让司徒策喜欢上她,至少定个妾的名份,弄得好还能做个平妻,但是,她生性柔弱,不善于与人争斗,所以,底没这样做。此刻听贴身丫鬟说了,勾起了满腹的心思,想着如果贺兰姑娘过门了,不容纳妾,那自己的一身幸福,只怕便要付诸流水,禁不住黯然神伤。
司徒策来到前厅,果然,京老太一家人还跪在那里,玲珑正跟老夫子温墨说话,见他回来,忙朝老夫子使了个眼色。
老夫子会意,抢步上前,道:“柳川,老朽有话要说。”
“先生有何吩咐?”司徒策拱手道,他已经想到了老夫子会说什么,便又补了一句,道:“老先生只需要说他们是不是必须处罚就行了,道理不用再说。”
温墨断然道:“必须处罚!而且要到门外大街上当街处罚,让众人都看得到!否则,就不必温课赶考了,考也没用,入不了仕的!”
司徒策点点头,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京哥儿,还有神情悲苦的京老太和京大娘,一跺脚,道:“好吧,那就家法处置,——什么家法,我还没定家法呢,怎么处置?”
玲珑听他答应了处罚,松了一口气,忙过来道:“就打鞭子吧。”
“嗯,打多少?”
“这个老爷定。”
“每人五鞭好了!”
“不行!”旁边温墨快步过来,阴着脸道:“区区五鞭,叫什么惩戒?这厮非打一百鞭不足解恨!至于其母和祖母,管教无方,须责打六十鞭惩戒!”
司徒策瞪大了眼:“这么多?那会打死人的!”
“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温墨跺脚道,“这等贪生怕死弃主于死地的蠢仆,打死活该!”
司徒策傻眼了,真要是打死了仆从,虽然不会被官府治罪,自己的良心也会不安的,将来就算科举及第做了官,又有什么意思?可是瞧那老夫子模样,只怕不打这么多数无法过关的。就算自己强行减掉一般,五十鞭下去,这小孩也经受不住,那老太挨三十鞭,只怕也可能当场嗝屁。这可怎么办?
司徒策正傻眼没注意时,雨蝶和雨燕两姐妹跪趴过来,磕头道:“老爷,家祖母和家慈都年迈体衰,经不起这等酷刑,弟弟年幼无知,犯下这等重罪,家姐也有过错,情愿替他们受刑,求老爷恩典准许啊……”说罢磕头咚咚有声。
“你们两替你们奶奶、母亲和弟弟受刑?”
“是,求老爷恩准!”
司徒策苦笑,瞧向老夫子温墨。
温墨捻着胡须道:“你们二人情愿替长辈受刑,孝心可嘉,柳川,你自己定夺是否准许,准其替刑,也得跪下陪刑!至于这小厮,乃是罪魁祸首,绝对不准替刑!最好是当街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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