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问晴美好了。
片山摇摇头.开始重读太川的验尸报告。
我的酒量那么好?
村井贞夫佩服自己——喝了那么多,居然一点也不醉。有这种事吗?
可是,寒风透骨,就像酒精从丹田把身体冻僵了似的。
好冷……而我在路上走着。
明明可以截停一部计程车回家的。然而,我在路上走着。
走在黑暗的路上——在寒风中,回家的路好象远了一倍的感觉。
村井知道,自己是故意这样做的。
敏江大概在家吧?她说她在接受心理治疗专家的辅导,使村井觉得内疚。
折磨敏江并不快乐。他也不认为当敏江知悉真相后,会像电视剧那样马上知错并表示忏悔。
让对方知道真相,对方反而因此恨你。
算了。过不久,她会谅解自己的。
路上没什么街灯,好暗。很快就要过河了。当然是从桥上过去。平时不知不觉就走过了,突然从脚下传来水声,然后察觉了。
对……听见了。
那道桥只容一部车子经过。当桥上一刹那间亮起车灯时,这才发现它出奇地接近。
村井在桥上停步。他从栏杆俯视下面的流水。流水沉淀在漆黑的夜里,
只有静静的水声飘上来。
这样子倾听水声时,使现在的村井有某种心平气静的感觉……
车灯“啪”地照住村井,村井目眩地眯起眼睛。
他以为那车子要从身边过去;然而它在桥头前面停下——干什么?
传来引擎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像猛兽在攻击前发出低吼声般。
灯光熄了一下,然后再度点着,一口气提高引擎声往前开动。
村井看到车灯急促地朝向自己——怎么回事?
几乎不假思索地,身体作出反应了。村并没有选择余地,他越过栏杆,纵身跃进脚黑暗的流水中。
车子“吱”一声擦过栏杆直冲过去。
可是,那声音并没有传进沉在冰冷流水中的村井耳里。
“片山先生:
谢谢。
这个号码,没问题了吧?
我还没睡。女孩子在临睡前要预备一番的!
我重读刚才的传真,觉得好羞愧!请把它扔掉!
我一个人在家时,家里的灯都开着。一方面是谨慎起见,不仅如此,更因为我害怕黑暗。
其实我是很胆小的。说出这个秘密,片山先生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今晚也是。我把每个角落的灯都开启了,浴室和厕所的灯也亮着,亮一整个晚上,也许浪费电费,可是这样做时,我才不会有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感觉。
窥望一下明亮的客厅或饭厅时,好像妈妈就在那里似的……
不过,今晚没关系。看到传真机时,我知道片山先生就在另一边。
好,这回真的晚安啦。
美香”
村井不顾一切地捉住他手上碰到的物体。
幸好那是攀上河岸梯子的一部分,连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地幸运。总之,当他攀上去的时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幸运”。
喝了好多水,全身湿透,身体很重。因为不顾一切,这才爬得上来,可算是从死里逃生吧。
终于爬到岸上,村井把喝到的河水吐了出来。
他蹲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风很冷,吹在湿透的身上仿如针刺般,胸口很辛苦,只有等候那种痛楚平息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
那部车不是幻觉。它真的冲向我而来,准备撞死我!
可是,到底是谁?
马上浮起敏江的脸,但她不会驾驶。那么——是濑川吗?
那是一种想法。但总算逃出生天了。
回家……回家吧。这样下去一定会冻死的。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能走吗?一步,再一步.踉踉跄跄地总算能走了。
看到丈夫的脸,敏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村井回到了原来的道路。
接下去,总有办法走回家的。
正在迈步的村井,被车头打从正面照住,不由停步。
那灯的其中一边被打破了。
村井继续站着无法动禅——真的动不了。
车子龇牙裂齿地向他冲过来……
敏江赫然抬头。“老公——”
玄关好象发出声响。
还是心理作用的关系?
伏在厨房的桌面睡着了的敏江,站起身时有点头晕。
出玄关一看,没有丈夫的鞋子。那么,他还没回来。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老公?”敏江喊,穿了拖鞋,开了门锁,打开门一看。
冷风迎面吹来.那里谁也不在。可是——脚下有什么掉在那里。门上的名牌?为何会掉下来呢?
敏江弯身抬起来,在玄关的灯光下看看名牌,吓了一跳。
“村井贞夫·敏江”的文字,只有“贞夫”两个字被红色签字笔划掉。
“给美香君:
我也要回家了。
家里有妹妹和三色猫在等着。不,也许她们没等我,总之她们在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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