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档案材料不是在那么知青办吗?”
“现在档案管理很混乱,招工单位只要查看一下他们插队之前的户口薄,再填一份表格就行了,我们这里的档案资料可有可无。”
接下来,小刘又找出了林静的档案资料。
欧阳平将有关内容记在笔记本上:
1,林静的招供单位,荆南市总工会。
2,林振华,荆南军区政治部,主任。
3,唐洁,军区总医院干部病区,护士长。
告别朱主任之后,三个人到去公安局找到了水队长,然后去了荆南学院。
荆南学院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只能看不到一个人,映入眼帘的尽是横七竖八的标语和横幅。凡是经历过那场空前浩劫的人都知道,那正是文化大革命最疯狂的年代,工人不安心生产,学生也无心上课,知识分子成了臭老九,到处在武斗,社会秩序遭到严重破坏。
三个人在传达室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传达室的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有事外出,稍等片刻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骑马找马
“你们找谁?”
“老人家,我们想找一下学院的领导。”
“找学院的领导?领导都被打倒了——有的在家反省,有的发配到干校劳动改造去了。”
文化大革命确实有许多创新,它将封建社会的流放发配制度发展到了极致,封建社会将官吏流放到蛮荒无人之地,它将所谓的“走资派”流放到农村,并且美其名曰“干校”;封建社会将罪犯发配到边远地区去服刑,它将知识分子打发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花一分钱,请贫下中农当教师,这是多么聪明的做法啊!
“那么,现在学校谁负责?”
“工宣队。”
在学校的大门口,就有一幅非常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大字:“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
要想知道卞教授的情况,找工宣队肯定不行的:“师傅,我们想找学院原来的领导。”
“你们可以去找宁副院长——宁副院长的家在马府街5号院——出校门,朝右拐,走五六分钟就到了。具体门牌号码,我不知道,你们可以问人。在不在家,很难说,听说他身体不好,我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谢谢师傅。”
四个人出校门,朝右拐。
“公安同志,等一下,你们找宁副院长有什么事情啊?”
欧阳平突然想到,门卫师傅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现成一个人,还要去找什么院长,这不是骑马找马吗:“老师傅,我们还没有请教您尊姓大名呢!”
“我姓门——学生都叫我门大爷。”
“门大爷,卞文清——卞教授,您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好人啊!只可惜——”门师傅欲言又止,表情立刻忧郁起来。
“只可惜什么,门师傅,我们是专为他的事情来的,请您跟我们说说。”
“他没有出事之前,得空就和我杀一两盘棋。他的事情,我是知道了——你们算问对认了。”
“门大爷,请您跟我们说说。”
“来,到屋子里面坐下来说。”老人推开传达室的门,将三个人让进屋内,传达室的桌上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放着一些象棋,旁边放着一张人民日报。
传达室里面不必外面暖和,窗户玻璃坏了好几块。
“卞教授留下一个女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怜啊!”留下一个女儿,这句听起来非常扎耳。欧阳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门师傅在说“可惜”的时候,欧阳平就有这种预感了。
“卞教授现在情况怎么样?”
“死了。”
“死了?”
这太突然了。
“死心眼,认死理,这就是读书人的毛病,人这一辈子,难保不遇到三灾四难。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老人的表情非常痛苦。
难怪卞寄秋从不提自己的父母呢!敢情那是她心灵深处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门师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是前年年底——一九六九年的年底。”
“他是怎么死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风中残叶
“投河——”
“投河?”
“对,投河。那些人把卞教授往死里逼啊!让他低头认罪,他就是不低头,不认罪。——只要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就不会走这条路,以前他可是一个非常开朗乐观的人啊!”老人一脸抑郁,“他是不想拖累妻儿啊!”
“此话怎讲?”
“为了照顾卞教授,陈老师经常请假到干校去照顾卞教授,卞教授有严重的哮喘病和肺病。糊涂啊!他也不为老婆孩子想一想。陈老师的身体也不好——她有严重的精神抑郁症。”
“那么,门师傅,林教授的女儿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知道,卞教授的女儿不是在农村插队吗,肯定还没有回城——这年头,没有人,谁管她呢!可不就是水上的浮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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