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娃的态度有如一个小学老师很有耐心地在训一个吐人口水的学童,希望学童的头是低着的。
她使我自己回忆到学童时代。我有点想说:“是的,太太。”
我说:“对方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费太太。”
“说下去。”
“贾道德,”我说:“是写那封信的人。他患有‘有罪症候群’。他认为他要打击世界上一切罪恶,来拯救这个世界。”
她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也许他有他的观点在,我要和贾道德先生见个面谈一谈。”
“不可能。”我说。
她把下巴抬起一些来。“我不懂为什么不可能,赖先生。我听到过巴仑这一面的说法,我要听听苗小姐的说法,我也要听听贾先生的说法。”
“你不可能和贾先生谈话,”我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
“我不相信。”
“显然,”我说:“他是自杀了。他也正是这一种会自杀的人。他把自己逼成疯子,不断自己责备自己的灵魂,终于自己承受不起了。”
“我写了封信要给他。”她说。
“真的吗?信……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我等着。她没有要拿出来的打算。
费巴仑道:“贾道德完全把这件事误解了。我对娜娃解释过。我是喝酒喝多了……”
“喝酒喝多,我不怪你。”娜娃说。
“而我在那天晚上,不知怎样睡在一位小姐客厅里的沙发上。”费巴仑把话讲完。
“我不能原谅不忠。”娜娃斩钉截铁地说。
“这一点你放心,”我说:“不忠倒是没有的。”
“你们男人一鼻孔出气。”她说:“贾道德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贾道德当晚不在现场。”我告诉他。
“你也不在啊!”她反驳道。
“好吧,”我说:“我们一起去看苗露薏。她在现场。我们来听听她说些什么?”
“娜娃亲爱的,”费巴仑道:“我保证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保证。”
娜娃冲着他坚决地说:“巴仑,我们希望没有事。这种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的。”
我决定不能以电话和苗露薏联络。也许她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万一她知道严重性,又万一她要有条件的,就不好办了。
我们一行来到西利亚公寓。街灯已亮,来自海外的一阵雾,约有一百五十尺高,正慢慢地灌进港来。在雾下的空气是冷的,巴仑在衣服里颤抖。
娜娃非常镇定。她依一定的步伐,缓慢而有效地前进,非常有自己的决断性。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去做。
在西利亚公寓门口,我假装按苗露薏的门铃,实际上我是按了两个不相干的别人家门铃。其中一家随便就把下面的大门打开了。我们直接前往苗露薏的门口,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我再按她门口的门铃,公寓里响起铃声。
露薏一下把门打开。
“又是你?”她说。
她显然正要外出,穿了一套小晚礼服,全身曲线玲珑,一一显现。
她看了费巴仑一眼。
“老天!”她说﹒:“你来干什么?”
费巴仑走向前一步。
“苗小姐,这位是我太太。”他介绍道。
苗露薏退后一步,有如每一个女人见到不愿见到的人时相同的反应。
费太太借机大步进入公寓,一面说道:“贾太太,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那一次开会之夜这里发生的事情。”
费巴仑犹豫地看向我。
我跟了娜娃进入房间。除此之外,真的不知怎么做才好。看来露薏有约会要准时前往,我决定在我们被赶出去之前,多留一刻是一刻。
苗露薏揶揄地言道:“原来如此。不必客气。”
“欢迎,欢迎,欢迎,”一个男人声音出声:“我们的侦探怎么又重现江湖了?”
尹慕马坐在沙发上,两根手指夹着雪茄,在他手肘旁有一只烟灰缸,一只玻璃杯。玻璃杯空着,烟灰缸倒是半满的。他显然已在这里够久了。
“坐下来,坐下来,”尹警官道:“每一个人。你们倒省了我不少时间。”
“我能不能先问一下,这位先生是什么人?”费太太问。神情有如中世纪的保母发现她护着的小姐床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我急忙出口,免得别人再挡在我的前面。我说:“这位是尹慕马警官,他是凶杀组的。他认为贾道德是被谋杀的。他和凡利荷的警方在合作调查,现在正在东奔西走,想要找人装榫头。”
“谢谢你,谢谢你,赖。”尹警官道,“你把一个问题简单化了。什么叫做我认为贾道德是被谋杀的?”
“我认为他是自杀的。”我说:“他有‘有罪的症候群’,他有自杀倾向。”
“所以你认为他自己杀死自己?”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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