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到死人吗?”
“当然看不到,可怜的女人已经给地毯或是毛毯包起来了。我看不到她,但是可以看到男人,还可以看到那包东西的样子,里面就是个死人的样子。那包东西在肩上,很重,有点摇摆,就像还没有僵硬的尸体。不能算摇摆,应该说甩呀甩的,我看他走进车库,车库灯亮了,我听到车后的行李箱关上的声音。那是很明显,不会错,后车厢砰砰的声音。”
“你形容一下,她长得什么样。”我说。
“她身材小巧,非常好看,不到二十六,可能要更年轻。我真不知道这样好看的女人,到底看中韦君来什么地方。她体重不到一百一十磅,大概五呎二寸左右。”
“她眼睛什么颜色?”
“蓝色。她头发天生红色,穿短裤很好看。所以她总是穿短裤、短裙。”
“我想,你后来就回床睡觉,在他……”
“回床睡床?没这回事!我就坐在这里守着。你知道后来怎么啦,赖先生?”
“不知道。”
“那男人走出车库拿了一把铲子、一把锄头回去。”
“亮光够不够你看清楚是铲子和锄头?”
“不够亮,要是要我宣誓说是铲子和锄头,我不能说。但是我听到铲子撞到锄头的声音,你知道……金属碰金属的声音。”
“说下去。”我说。
“他把房子的灯熄了,把铲子、锄头放进车里,把车库灯也熄了,轻轻把车开出车库,开出房子后面我看不到的地方。天知道在那里他干什么,不过他在那里停了几分钟之后,然后就把车开上街走了。”
“我想,”我问:“你有报过警?”
“报警!”她叫道:“我可能没告诉你,我们那位林千里,林老爷的个性,我向他报一报已经不得了了。我把看到的向他一说,他差点没把我头拧掉。照他样子,好像防止邻居被谋杀,本身还是一种罪恶。他说要是我能睡觉,不要半夜起来穿了睡袍偷看别人洋相,会活得快乐得多。”
“韦先生什么时候才回来的?”
“他两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后才回来。赖先生,照我看起来,他一定去到海边沙滩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她说,“只有那个地方你可以埋掉尸体,在两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内回来。即使如此,还得快快铲土,埋得还不太深。四十五分钟,正够一个男人在又松又湿的沙地里挖一个坟墓。”
“你见到他开车回来了?”
“是的。”
“你有没有见到他从车里拿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他只是把车开进车库,就自己回进屋子去,我见到厨房灯亮了很久,他一定在自己煮壶咖啡,也许他自己喝一点酒。假如你了解他,他就是那种人,可以埋掉自己太太回来,喝点咖啡,来点酒,什么都不愁就上床睡觉。”
“自此之后,你没见过韦太太?”
“全世界最后有人见到、听到她,恐怕就是那晚她大叫之后,被别人打昏……”
“不过你并没有见到有人打人?”
“我没见到,我听到的!”
“第二天早上,你没见到韦太太?”
“没有。”
“有没有见到韦先生!”
“大概十一点钟他才起床,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走出来去车库,在里面相当久,回进屋去后,就开始东摸西摸。”
“你做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做,不过我手边正好缺了些糖,我想要借点糖。所以我就去敲他们厨房的门,就像平时我时常去邻居家那样子。”
“发现什么了?”
“韦先生来开门,我问他能不能和他太太说句话,他说他太太头痛,才睡到床上去,又问我要什么,我告诉他我要借杯糖,他就拿了一杯糖给我。”
“你只借了一次东西吗?”
“我是只借了一次东西,但是我后来去送还我借的糖了。”
“那一次怎么样?”
“我还是走厨房后门。”
“你要找韦太太?”
“是的。”
“你没有见到她?”
“我告诉过你,自从那一晚后,什么人也没见过她一根指头。这是她活着最后的一次,这……”
“他又怎样应付你呢?”
“怹说韦太太搭巴士进城去了。事实上,我知道她没有,因为我一直在看这幢房子,我知道她连院子里也没出现过,我知道她根本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太太,你还对什么人说过这件事?”
“有一位高大的高先生,昨天下午来过,说是要知道一点隔邻那位邻居的事情。我对他说了一点,没说太多,因为千里老叫我不要对陌生人说太多话。”
“事实上,你告诉我的,差不多都告诉过他?”
“我只是回答问题,我当然不会把臆测的事拿出来自找麻烦,不过我知道的应该有问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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