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很好呀!”拉乌尔叫了起来,“这个人,您的监护人认识他吗?他们是否已经见过面?”
“没有。他们是在一份文学杂志上登了广告之后才进行联系的。莱翁瑟·卡塔拉先生谋求一份……职业。”
“您还记得这位先生的地址吗?”
“记得。是我亲自给他写的信……莱翁瑟·卡塔拉,十二号,巴蒂尼奥勒大街·巴黎。”
“您说他应该什么时候来?”
“星期二。”
罗平把手伸到小姑娘的手臂下面,挽起她,带着她朝悬崖旁的小路走去。
“很好,”他说,“借助于这位小伙子的合作,我已经看到他十分友好,我们来安排防卫。今后,再也不会有遇险的敞篷双轮马车了。我向您保证。”
“可是,”吕西尔突然没有了羞怯感,问道,“您到底是什么人?”
拉乌尔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喜欢这‘到底’。真遗憾!您想象一下,我亲爱的吕西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为记者,他应该是一个千面人。这是必须的,如果一个人想在这艰难的职业中获得成功的话,……我去,我来,我要觉察,我要乔装改扮……做为诚实的人,我或许有点缺欠……因此,这位莱翁瑟·卡塔拉,我感到我将不由自主地进入他的躯体,借助于模仿,就为了想生活在离您不远的地方。”
吕西尔被弄得面红耳赤,这让拉乌尔十分开心。
“您会有此幸运的。”她低声说,“您是自由的,您!您的生活完全不受任何人的支配……我好像觉得我再也不会生病了,如果我有权,我也是这样……不过我说的都是蠢话。”
“蠢话!算了吧!您从来没有这么理智过。是烦恼使您逐渐衰弱下去的,我亲爱的吕西尔。但是,在我身旁,您再不会被烦恼所困,我向您保证。看吧,今天,这是怎样的奇遇呀……”
吕西尔在小路的第一个转弯处停了下来,转身去看那即将逝去的房屋。拉乌尔十分温柔地用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永远不要往后看,小姑娘……您的双亲得到了他们向往的墓地……而且,不应该让敌人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好啦!过来!我把您放在欧奈维尔大门口。”
他去找车子,然后把自行车塞进去,让吕西尔坐在他的身边。
“您害怕了吗?”她问。
“我相信您一定会来的。”
“如果我不来呢?”
“应该是我来说‘如果’。我从来还没有遭遇过。”
拉乌尔又走上了去巴黎的路,按照他的习惯,他把车子驾得飞快。他只是稍微感到疲劳。在与吕西尔分手后,他在一间小客店前停下车来,吞下一大片火腿,一份苹果塔并喝下三杯咖啡。他十分惬意地感到舒适和幸福。画面上唯一的阴影:男爵,更确切地说是男爵之谜。因为在男爵的后面,肯定隐藏着某一个人……男爵只不过是一名打手,擅长于各种最残忍的暴行,但是却不能想象出欧奈维尔的“事故”,不能如此完美地对弗朗热夫妇施行酷刑。这表明了一种极残忍的精明,极大的忍耐性,这就像蜘蛛在布网,蛇在等候它的捕获物,一旦它们的猎物放松了警惕,这些黑暗中的动物便会悄无声息地发起猛攻。他本人,如果没有警戒的话,也将会遭到攻击,甚至会伤及他的肉体,至少也会伤及今后对他会是最宝贝的:吕西尔。
“不被击中!”他大声说,“我当然愿意了。我总是可以应付的。可是她……如果她不发生什么意外事情,任何事情都奈何不了我。”他冒起的无名怒火使他把车子驾得就像是一颗出膛的子弹。他在近一点钟时赶到了巴黎,回到自己在佩雷尔大街的公寓,先是淋浴,然后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咕哝着上了床:
“好好睡一觉,小吕西尔。您的守护天神离您并不远……他现在也该睡觉了。逐渐地,天神也都该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刚刚开始,莱翁瑟·卡塔拉吃完很一般的中饭后,从他寄宿的寒酸的小饭店里出来。他拈着胡子,神情忧郁地想着今后在整个没有欢乐的一生中还要吃下去的简单饭菜,他满脸怒愤地穿过马路去买报纸。蓦然而至的紧急刹车的刺耳声把他吓了一大跳。一辆大型轿车停了下来,几乎就要碰上他了。它离他太近了,以致他失去了平衡,双膝跪地倒了下去。他扶着烫手的散热器站起身来。此时,驾车人匆匆赶上去,扶住了卡塔拉。
“我很抱歉。”
“不。”卡塔拉低声说道,“是我自己太冒失了……”
“对不起!是我开得有点太快了。”
“不管怎么说,我绝对没有一点事。”
“我可不那么放心。”
“您看嘛……没有一点擦伤。”
“肯定有内伤,而且非常严重。来吧!”
“去哪儿?”
“去我医生那儿。我要彻底地放心。”
可怜的卡塔拉,尽管他无力地抗争着,还是被紧紧地抓住,推进了汽车。他的邻座始终向他表示出十分的关切,但这并不影响他把车子开得很猛,可是却让这位不幸的书记员紧张得直发抖。转眼间,他们到了讷伊。一位体魄健壮的男护士打开了栅栏门。卡塔拉被他一把从座位上提起来,带进了这幢房子。他徒劳无益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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