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见?……您所闻?”德·梅拉马尔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道,脸渐渐地变了样。“但是,实际上,先生,我不允许您……”
“那正是我最不担心的。”贝舒咕哝道,自炫最不讲礼貌。
伯爵又向他妹妹走过来,他俩再次迅速地交谈起来,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跟哥哥一样,显得烦躁不安。他俩站立着,互相支持,像意识到进攻的严重性的人正处于战斗状态,等待着。
“贝舒就这样狂暴,”范霍本很低声地对德内里斯说道。
“是的,我看见他越来越冲动,我了解我这位善良的朋友。他开始踢后腿,蒙住眼睛。然后,他就突然发怒。”
阿尔莱特和雷吉娜站了起来,往后退,处于德内里斯的保护之下。
贝舒说道:
“而且,时间不会太久,伯爵先生。我请您回答几个问题,不要绕弯子。昨天晚上您是几点钟离家的?德·梅拉马尔女士呢?”
伯爵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他的妹妹,比较能迎合人意,认为最好是答复问题。
“我哥哥和我,两点钟出去,四点半钟回来,是去喝茶。”
“后来呢?”
“我们没有出去。我们夜晚从来不出门。”
“这是另一个问题,”贝舒讽刺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你们的时间表:昨天晚上八点至半夜,在这里,这个客厅里,你们做了些什么?”
德·梅拉马尔先生狂怒地用脚敲击地板,阻止他妹妹说话。贝舒明白,世界上任何力量都不能够迫使他俩讲话,这使他气急败坏,确信自己没弄错,于是不再盘问,指控脱口而出,语气起初是克制的,继而变得尖锐、生硬,声音发抖。
“伯爵先生,昨天下午您不在家,您的妹妹也不在家,而是在蒙塔博尔街三号乙的门前。以布里库大夫的名义,您等待一位姑娘,把她骗进您的小汽车里,而您的妹妹就用一块毯子裹住她的头,然后您把她带到这里,您的公馆里。这个姑娘逃走了。您出来追她,却没能在街上抓到她。她就在这里。”
伯爵嘴唇痉挛,紧握双拳,字字清楚地说道:
“您疯了!您疯了!说的究竟是些什么疯话?”
“我没有疯!”贝舒越来越像在演情节剧,用浮夸与粗俗的言辞讲话,使德内里斯乐不可支。“我讲的只是确切的事实。证据吗?我有一大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了。阿尔莱特·马佐尔小姐,您是认识的,您在切尔尼茨时装公司门前等她,她可以做我们的见证人。她爬上您的壁炉。她躺在这个书柜顶上。她碰倒了这个铜杯。她打开了这个窗户。她穿过这个花园。她以母亲的头发誓她讲的全是真的。阿尔莱特·马佐尔,你不是以亲爱的母亲的头发过誓吗?”
德内里斯在范霍本的耳边说道:
“但是他疯了。他有什么权利充当预审推事?又是多么可怜的推事呀!只有他在讲话……我说他讲话!……”
贝舒嚎叫着,的确跟伯爵面对面,伯爵惊慌的眼睛流露出无限的惊恐惶惑。
“这还没有完,先生!这还没有完。这甚至不算什么!有别的事!这位女士……这位女士……(他用手指着雷吉娜·奥布里),您认识她,嗯?一天晚上,她在歌剧院被劫持,被谁劫持?嗯,是谁把她带到这里,这个客厅里……她认出了家具……不是吗?女士。这些圈椅……这张凳子……这镶木地板……嗯。先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是谁抢走了那件缀着金刚钻的紧身背心?是德·梅拉马尔伯爵,对吧?和他的妹妹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证据呢?正是这只有三颗珍珠的戒指……其他证据呢?那太多了。检察院将要作出决定,先生,我的上司……”
贝舒不往下说了。德·梅拉马尔伯爵,愤怒极了,卡住他的脖子,跺着脚,结结巴巴地咒骂。贝舒挣脱伯爵的手,向伯爵挥舞拳头,又继续他那不寻常的指控。他认为事实明显,在侦破这案件中起重大作用,对于他的上司和公众来说,他起的作用尤为重要,于是他就像德内里斯所说的那样,疯了。他也意识到了,便突然中断讲话,擦去额上冒出的汗珠,忽然克制自己,神气十足,字字清楚地说道:
“我越权了,我承认。这不在我的权限内,我要打电话请示市警察局。请各位等一等,我将得到上级的指示。”
伯爵倒在圈椅里,双手抱头,就像放弃了自卫企图的人。但是,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却拦住警探队长的去路。她气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警察局!警察就要来到这里?……到公馆里来?不……不……啊,那不可能……出了这些事……你们无权……这是犯罪。”
“很抱歉,女士,”贝舒说道,他的胜利突然又使他变得彬彬有礼了。
但是,她死死抓住警探的胳膊不放,并且哀求他:
“我求求您,先生。我哥哥和我是一场可怕的误会的受害者。我的哥哥不可能干坏事……我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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