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你听吧。”
范霍本细心地听。
“我什么也听不见。”
“也许我弄错了,”德内里斯承认道。“然而我曾经觉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剧院正厅前座前几排的观众,包厢前排的观众,全都骚动起来,大家观望着,好像在后台深处出现了那曾引起德内里斯注意的某种事情。有的人甚至惊恐地站了起来。两个穿燕尾服的先生跑过舞台。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一个布景工十分慌乱地嚎叫道:
“救火!救火!”
一道亮光从舞台右边射出来。一点烟雾在旋转。舞台上所有的哑角和布景工全都奔向同一方向。其中有一个男人也冲过去,他从右边突然出现,伸直双臂举着一件毛皮大衣,大衣遮掩着他的脸,他也像布景工一样高声喊道:
“救火!救火!”
雷吉斯立即想走开;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跪在地上,十分虚弱。那个男人把她裹在大衣里,把她背在肩上,赶紧混在逃跑的人群里往外溜走。
在那个人还没有行动之前,或许在那个人尚未出现的时候,让·德内里斯已经站立在他的包厢边缘,居高临下大声对接下惊慌失措的人们喊话:
“大家不要动!这是蓄意纵火!”
他又指着劫持雷吉娜的那个家伙,喊道:
“抓住他!抓住他!”
已经太迟了,事故没有被人注意到。在观众席里,人们安静下来了。但是,舞台上还是一片混乱,在嘈杂声中,根本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德内里斯跳了下来,穿过剧场后座与前座,毫不费力地攀上舞台,他跟着惶恐不安的人们,一直来到演员出人口,即朝着奥斯曼林荫大道的门口。但是,到哪里去找?询问谁才能找到雷吉娜·奥布里?
他向人打听。谁也没有见到。在一片慌乱之中,各人只想到自己,因此劫持者就能够轻而易举、不被人注意地抢走雷吉娜·奥布里,飞快地跑过走廊与楼梯,然后溜走。
他发现肥胖的范霍本,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流汗,面颊上涂的胭脂已被汗水冲得不成样子,便对他说道:
“她不见了!多亏了你那些绝妙的金刚钻……那个家伙把她扔进前来接应的一辆小汽车里了。”
范霍本从口袋里拔出了一支手枪。德内里斯赶紧拧他的手腕。
“你不会自杀吧,嗯?”
“绝对不会!”范霍本说道,“但是要杀死他。”
“哪个他?”
“那个强盗。一定会找到他的!应该找到他。我要用尽一切办法!”
他显得神经失常,像个陀螺一样,在哈哈大笑的人群中旋转着。
“我的金刚钻呀!我不任人摆布!他们没有权利!……国家要负责任……”
德内里斯没有弄错。那个家伙把昏过去的雷吉娜背在肩膀上,盖着毛皮大衣,穿过奥斯曼林荫大道,朝着莫加多尔街走去。一辆小汽车停在那里。他走到小汽车跟前,车门就打开了,一个头上盖着厚厚的花边面罩的女人,伸出双臂。那个家伙把雷吉娜递给她,说道:
“行动成功了……真是一个奇迹!”
接着,他关好汽车门,到前排的座位上坐下,把车开走了。
那由恐怖造成的麻痹状态,在女演员身上持续的时间不长。当她一感到已经远离火灾,或者她想象中的火灾,就苏醒过来,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感谢那个或者那些救了她的性命的人。但是她立刻感觉到头被某件东西裹住了,使她不能自由地呼吸与观看,她憋得发慌。
“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地说道。
一个很低的声音,好似女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
“不许动。如果你叫救命,那活该你倒霉,姑娘。”
雷吉娜感到肩膀疼痛得很厉害,就叫喊起来。
“这没什么,”那个女人说道。“那只是刀尖……要不要我往下按?”
雷吉娜不再动了。然而,她的思路有条理了。形势现出它真实的一面。她回想起隐约可见的火焰与开始着火的情形,她重复想着同一件事:
“我被劫持了……被一个利用人们恐慌的机会的男人劫持了……他在一个女同谋的协助下绑架了我。”
她轻轻地摸索,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去摸。背心上的金刚钻还在,大概还完整无缺吧。
小汽车飞速奔驰。雷吉娜处在黑暗之中,根本没有想过要猜测小汽车所经过的路线。她觉得小汽车经常拐弯,而且是急拐弯,大概是为了摆脱可能的追踪,也为了不让走过的路线被她认出来。
不管怎样,小汽车没有在任何入市税征收处前停下,这证明他们没有走出巴黎。而且,沿街的电灯间隔很近,相继而来,把强光射进车内,连她都能觉察到。
那个女人稍稍放松了压迫,毛皮大衣略微张开了一点,因此雷吉娜可以看见在毛皮大衣周围的那只手的两个手指,其中的一个手指,即食指上戴着一只戒指,三粒精致的小珍珠在戒指上排列成三角形。
也许走了二十分钟吧,小汽车减速,停了下来。那个男人从座位上跳出来。一道大门的两扇门先后沉重地打开了。他们进入像个内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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