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什么办法?嫁给有钱的老先生?绝对不。然而,我要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我的脑袋里旋转。我想要爱情,我也想要金钱。”
“同时都想要?好家伙!要来有什么用?”
“要爱情是为了幸福。”
“那么,要金钱呢?”
“我不太知道。我有许多梦想与抱负,我已经常常跟你们讲过。我希望自己很富有……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更确切地说……是为了你们,我的姐妹们……我希望……”
“你继续说吧,阿尔莱特。”
她更加低声地微笑着说道:
“这是荒谬的……孩子气的想法。我希望有很多的钱,那不是属于我的,但是我可以支配。比如说,成为两合公司的无限责任股东,当女老板,领导一个大时装公司,那里有新的组织形式,有许多福利……尤其是给女工发嫁妆费……为了你们每一位都能够有美满的婚姻。”
她优雅地嘲笑自己荒谬的梦想。听她讲话的人全都神情严肃。其中一位姑娘还在抹眼泪。
她接着说道:
“是的,出嫁妆,给现金的真正的嫁妆……我受的教育不多……我甚至没有得到文凭……但是,我仍然要把我的想法写出来,在这个介绍中有具体数字,也有拼写错误。二十岁的时候,女工就有自己的嫁妆……然后有给第一孩子的襁褓衣物用具……然后……”
“阿尔莱特,听电话!”
工场的女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呼唤阿尔莱特。
她站起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十分焦虑。
“妈妈病了。”她低语道。
大家知道,在切尔尼茨时装公司,女职工的家人去世或者生病,公司才通知她去听电话。大家知道阿尔莱特很爱她的母亲。她是个私生女,有两个姐姐,以前也是模特儿,跟男人私奔到国外去了。
在一片寂静中,她几乎不敢往前走。
“快点来呀。”女主任催促道。
电话在隔壁房间,姑娘们紧紧挨着半开的房门,听见她们的同事有气无力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
“妈妈病了,是吗?是心脏病吗?但是,你是谁呀?……是您,卢万太太吗?……我都听不出您的声音了……那么,是个男医生?您说的是谁呀?布里库大夫,蒙塔博尔街,三号乙?……已经通知他了吗?要我跟他一起来吗?好的,我就去。”
阿尔莱特一言不发,浑身颤抖,从一个壁柜里拿起她的帽子就走了。她的同伴们急忙向窗户奔去,借助街灯的灯光,看见她一边跑一边看门牌号码。到了街的尽头,她大概在左边三号乙门前停下。那里有一辆小汽车,在人行道上,有位先生站在车旁,人们只隐约看见他的身影和浅色高帮鞋。他脱下帽子,跟她讲话。她上了小汽车。那位先生也上了车。小汽车从街的另一头开走了。
“真奇怪,”一个模特儿说道,“我每天都从那前面经过。我从来没看见哪所房子门前挂着医生的招牌。布里库大夫,三号乙,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块铜招牌也许挂在大车门那里吧。”
“不管怎样,”女主任建议道,“我们可以查一查电话号码簿……全巴黎的头面人物……”
大家连忙到隔壁房间,用发热的手抓住放在一个搁板上的两本电话簿,急切地翻阅起来。
“如果说有位布里库大夫住在三号乙,或者那里某个其他医生,这上面却没有电话。”一个姑娘说道。
“在巴黎名人部分里,没有布里库大夫,在蒙塔博尔街没有,别处也没有。”
于是,出现了骚动与担忧。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事情似乎有点可疑。女主任认为应该告诉切尔尼茨。他马上赶来了。这是一个年轻人,脸色灰白,缺乏风度,穿得像个搬运夫。他力求做到泰然自若,总是即刻说出他为适合当时情况而要采取的具体行动。
“根本不需要考虑,”他说道,“直截了当行动,绝不说多余的一个字。”
他冷淡地摘下话筒,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接通了之后,他说道:
“喂,……是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家吗?……请您告诉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想跟她讲话。好的。”
他等候回话,接着又说道:
“是的,女士,我是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尽管我不能荣幸地把您算作我的主顾,我想,在目前的情形下,我应该找您。事情是这样的,我聘请的一个当模特儿的姑娘……喂?是的,关于阿尔莱特·马佐尔……您真是太好了,但是,就我来说,我要告诉您,我投了您一票……那天晚上,您的连衣裙……但是,请允许我直截了当地说吧。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尔莱特·马佐尔刚刚被人劫持,大概是被那个劫持过您的同一男人所劫持。因此,我想,您和向您提建议的人,都有兴趣知道这件事……喂,您在等待警探队长贝舒?好极了……是这样,女士,我这就给您带来一切有用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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