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打通,报了警,带着简洁贞的父母和派出所的人在巫女山附近找了好几回都没找到她。
等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夏天,简洁贞头是歪的,她坐在村口抱着一个软趴趴的兔唇小男孩儿,婆婆坐着顺安的车去进货去了,夏天来了,巫女山生意也要来了。简洁贞生小孩儿之前喝了太多的酒,所以生了个豁口娃儿,没人来道喜,也渐渐看得不太严,不反锁也不打了,反正她的腿被打断了一条也跑不远。
看见父母和李虹站在自己面前,简洁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张嘴,那些黏稠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到胸口。
爱是你我偶然的相遇,奇异的幻觉,我爱得投入,于是输得惨烈。
死亡学校 -- 糖果有毒
新入校
范林以前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比如高三那年夏天跟同宿舍的李淘淘打赌,为了二十块钱饭票,结果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放下好好的晚自习不上,跑到学校旁边的山包上找了个坟地去睡觉。胆小鬼范林睡到半夜连滚带爬地跑了,理由是起来撒泡尿以后忽然听到一阵哭声,把手电筒一打开,墓碑上是个妇女,凄凉莫名的眼神,再看身边的李淘淘,俨然成了个白衣长发的女鬼,脸灰得可怕,长长的舌头伸出嘴角,回头一看,树林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老头儿,一张嘴笑,嘴里没有一颗牙齿。范林吓得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往回跑,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如果真的是鬼,一定要保佑我们考个大学啊。”回到宿舍时惊魂未定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晨李淘淘面带笑容回到教室,这件事情震惊全校,大家给李淘淘起了个外号叫“李大胆”。
李淘淘和范林这对死党不仅是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而且还是高中同学,拿到东华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后,两家人的父母高兴极了,虽然学校简介里面的很多字不认识,但“大学”两个字是认识的。两家给送信的邮递员塞了几十个鸡蛋,然后又共同办了热闹的酒席,来的人不是很多:一来他们家的山路不好走,二来谁都知道小孩儿考上大学,来喝酒是要送钱的。尽管如此范林的妈还是喝得醉醺醺的,并一直说祖上积德,让咱农村的娃考上那么好的学校,回头一定要到祖坟上好好跪拜一番。
范林的头被摁倒磕下去的一瞬间,眼前忽然闪出高考前坟地女鬼的样子,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又被摁下去,对着根本没见过的祖爷爷磕了第二个头。
两家父母筹钱的过程让他们心酸不已,走了几十里的路,挨家挨户地借钱,终于凑齐了学费和路费。
在去学校的火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行李架上,里面有两家人对这两个孩子的无限希望。
“看来那个鬼还是很灵验的。”范林心里十分开心地说道,“这次高考题目那么难,想不到我们还被录取了。”他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天渐渐黑了下来,火车上十块钱一盒的快餐两人没舍得吃,啃着从老家带来的玉米馒头,拳头大一个,就着咸菜一人一口地啃。
李淘淘掏出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拍了拍旁边范林的肩膀:“你小子还真的相信有鬼啊?那次是我为了你的饭票骗你的,长头发是我姐剪下来准备去卖钱的,白衣服也是偷她的,哈哈……”
范林瞪大眼睛:“那个老头儿怎么解释?”
李淘淘差点儿被馒头噎着:“什么老头儿,我不知道。”
红棉袄,老头儿,诡异的笑,范林觉得一股寒风从窗外吹过来,一阵昏沉,摇摇头说:“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我困了。”
范林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怪梦,自己捧着一把白色的菊花到坟地去拜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似乎认识,但又想不起来是谁,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李淘淘正在取车厢上的行李。
“请问怎么才能去大学啊?”下了火车马上又要乘坐公共汽车,看了半天车牌都没找到东华师范大学,范林有些着急了,自言自语道。
一个路过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学习就能去大学。”
李淘淘做昏厥状,扯着范林的胳膊:“别着急,你看,那不是咱学校来接我们的嘛。”
火车站广场的角落,一个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接东华师范大学新生”。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哈欠连天,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四下张望着。
李淘淘拉着范林走了过去,试探性地问道:“老师,请问这是不是接东华师范的学生?”
范林瞥了瞥那男人胸口的工作牌,他叫“雍军”,工作牌上盖着学校鲜艳的红章,职务一栏写着:教务处,立即肃然起敬:“雍老师您好,我们是2010级新生,这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雍军瞥了瞥这两个风尘仆仆的学生和他们身后皱皱巴巴的编织袋,接过通知书和身份证,点点头:“上车吧。”
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学生,彼此都不说话,有几个女生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车里弥漫着女孩儿身上的化妆品香味,混合着男生的汗味。
十七个座位的面包车挤了二十五个人,雍军坐在前排位置自我介绍:“各位同学,欢迎大家的到来!我姓雍,大家可以叫我雍老师,以后在学校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可以直接找我,现在我们就出发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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