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真挺狡猾的。
于是,这小子根据母亲的回忆,东奔西走,先后找到了住在横滨的才月、住在荏原郡矢口村的尾金,以及从浅虫家故乡来的远亲。您别说,他还真有两下子,花了十来天功夫,真把所谓秘密给打听出来了。
原来浅虫权六是因得了癞病发疯自杀的,可是浅虫家请花田医生帮助隐瞒实情,对外宣称是得一般急病死的。花田医生当然也会敲诈浅虫家。野草的儿子愈发肯定自己的父亲和花田医生是被浅虫家谋杀的了。如果掌握了浅虫家杀人的证据,那就不是每月一千元的问题,让他把家产分一半过来他都要分!好运来了!野草的儿子暗自高兴。他本打算进一步调查,把杀人证据弄到手,但对一个没当过侦探的人来说,那可不是件容易事情。
索性先去诈他一把再说!想到这里,野草的儿子立刻闯到浅虫家大喊大叫,说浅虫家杀了花田医生和自己的父亲野草通作。
寡妇厉声喝道:“你说我们浅虫家杀了花田医生和你父亲,你有什么证据?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就不客气了!”
野草的儿子见寡妇跟他要证据,一时傻了眼。但他不想就此罢休,便声嘶力竭地叫道:“畜生!还用得着证据吗?他们两个掌握着你们家有癞病遗传的秘密,你们杀人灭口,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没错!我们浅虫家确实有癞病遗传,但是,有癞病遗传跟杀人是两码事!你从哪儿进来的,还从哪儿滚出去,再到这里说这些混帐话,我跟你没完!癞病遗传是我们家逃脱不了的命运,我们从来就没有害怕过!你以为说我们杀了人,说完就算啦?走!跟我一起见警察去!”
“哼!傻蛋!谁跟你去见警察!浅虫家有癞病遗传,这可是你红嘴白牙亲口说的!你把你自己刚才说的话记住喽,明天我就让这件事传遍全日本!”野草的儿子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寡妇不慌不忙地叫住了他,“以前,我每个月给你父亲一千元的封口费,这你都知道了吧?你要是也能像你父亲那样替我们浅虫家保守这个秘密,跟你父亲一样,我每个月也给你一千!怎样?能为我们保守秘密吧?”寡妇说完,拿出一千元钱,放到了野草的儿子面前。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能这样对待我呢,我当然不会给你四处乱说!我的嘴巴一向很严实喔!”野草的儿子喜出望外。
野草的儿子把那一千元钱塞进怀里,得意洋洋地走出浅虫家。不料刚一出门就被警察抓住了。那个警察在警察局见过他,认为他来浅虫家肯定没好事,当场盘问了几句,又从他怀里搜出一千元钱。这下子警察更觉得他可疑了,索性把他带回局里进一步审问。
“什么?敲诈勒索?您看我像那样的人吗?这是浅虫家女主人送给我的,您要是不信,去浅虫家问问吧!”野草的儿子满不在乎地对警察说道。
警察去浅虫家问寡妇。寡妇答称,这是她送给野草的儿子的,跟敲诈勒索无关。
但是,警察的第六感被触动了,他们觉得这里边肯定有问题。野草的儿子说过,两个人打架,又不是地震,怎么会引起三四块石头一起崩落,人也跟着掉下去摔死呢?这要好好打探一下才行。
※ ※ ※
浅虫家有钱有势的,万一搞错了不好交代,警察局决定请结城新十郎帮忙。新十郎和泉山虎之介、花乃屋因果、胜海舟一行四人来到断崖,进行了绵密的调查。崩落的石头共有四块,那四块石头崩落以后,对剩下的石头并无影响。剩下的石头都没有崩落的迹象。
调查完现场,他们又挨个调查了浅虫一家以及跟浅虫家有关系的人。浅虫家有癞病遗传,老爷浅虫权六发疯自杀,这些事全都查清楚了。浅虫家确实挺可怜的,但是,如果他们杀了人,再可怜也没办法。
调查告一段落,新十郎愁眉不展。跟警察分手之后,新十郎等一行四人策马来到区役所※。因为新十郎打算调查五年前浅虫家佣人的原籍。(※日本旧时行政机构,类似今日的区政府。)
新十郎说:“我要一个挨一个走访五年前在浅虫家干过活的佣人,你们对这个是不是没兴趣啊?”
虎之介傻乎乎地说:“那些佣人,跟这回这个杀人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嘛,现在还说不好。但是,从他们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花田和野草是被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杀死的线索,还可以打听到跟这回这个事件有关的秘密。不管怎么说,花田和野草都是掌握着浅虫家秘密的人。我们现在可以想到的是,浅虫家具有杀死掌握着浅虫家秘密的人,但这只不过是一般性的推测。当时在浅虫家干过的佣人现在一个都不在了。当然啦,就算有什么线索,人家也不一定会痛痛快快告诉我们。”新十郎说。
“嗯,”花乃屋频频点头,用显示自己一贯正确的口气说,“慧眼,慧眼呀!从这里开始是最合理的顺序。再辛苦我也跟你去!”
听花乃屋这么说,虎之介当然不能说不去,所以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跟新十郎和花乃屋一起上路了。虎之介心里很明白,省略了该履行的手续,出了差错就麻烦了。
以前在浅虫家干过的七个女佣人被找到了四个,从这些女佣人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新东西。当时浅虫家的男佣人有三个,除了野草通作以外,还有一个花匠,一个车夫。可是这两个男佣人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坂口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