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叉着腰环视着院内的一切,褪色的灰衬衫在他高大魁梧的身板上仍显得有棱有角,因破损而展露的小白点密密麻麻地环布在挽起的袖口上。略布皱纹的眉角微微皱起,与玉芬婶相视后,说∶“又是王赖子的冤魂。”
玉芬婶踢了踢墙角委琐的死猫的遗骸,附和道∶“真是作孽啊。”
简单随意的动作不经意间却被我尽收眼底,连吴力和阿民这铮铮男儿看到如此惨状都不禁要倒吸一口冷气,她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村长叹了口气,说∶“阿民哪,该来的总归躲不过。”
“村长,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阿民焦急地问道。
村长神色凝重地说道∶“唉,你自己闯得祸,如今只怕再劫难逃。”
村长的话犹如无数针芒深深地刺入阿民的心,他坐立难安地在院子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吴力正想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玉芬婶却先开了口∶“阿民,实开不行咱就离开渔村。”
“离开渔村?”阿民愣在那,眼里是无尽的茫然,“离开这,我能去哪?”
玉芬婶转而向吴力说道∶“阿民他表哥,你见的世面广,随便带着阿民寻个生计总不成问题吧?”
吴力面露难色地说∶“这总得看阿民自己的意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真要离开了渔村能去哪?回滨海,那个已不属于我的地方?
村长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许,他向玉芬婶投去赞许的目光,说道∶"“我看玉芬婶的主意不错,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阿民蹲在一旁,双手抱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嘴里缓缓地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玉芬婶走上前去,拍了拍阿民的肩膀说∶“可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这事说小就小,说大就大,虽然平时都是些动物遭了殃,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对王赖子对过手的,他心里对你可恨透了。”
阿民听了她的话,表情更是无可名状的痛苦。
玉芬婶的话哪像是在安慰人,分明是威胁嘛!她似乎迫切地想要阿民离开渔村,是真为了他好?还是另有目的。
吴力沉不住气,说道:“玉芬婶,你可别吓唬人。阿民他自己想好了,会做决定的。他要是想走,你们谁也留不住。他要是想留,谁也别想赶他走。”
“我也是为了阿民好!”玉芬婶留下这句话,就和村长悻悻地离去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六章 渔村异事(三)
此后的一周里倒也再没有发生闹鬼的事情,只是阿民还是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渔也不打了,成天窝在家里不停地问吴力该怎么办。半夜里常常大叫着惊醒,说梦见王赖子来索他命了。他如惊弓之鸟似的特别惧怕看到猫,猫叫的声音更是让他毛骨悚然,他说那猫是王赖子变的。
他已快被闹鬼的事情折腾近如疯狂,从他的身上吴力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在遭受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后,他甚至比他还疯狂,如今想来当初的行径的确像个疯子似的,但并不是不可理喻而是缺乏冷静。很多时候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事情才会透彻些。
渔村又陆陆续续搬走了多户人家,现在的渔村简直可以用荒芜来形容,偌大的小岛只剩下阿民、村长、玉芬婶三户人家。人烟的稀少使得白天如同夜晚一样的可怕,犹如死一样寂静的村落,偶有的几声犬吠划破寂静能直刺你的心脏。夜晚就更不说了,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荒芜得连月神都不想再眷顾,乌鸦成群结队地划过夜空,凄凉的叫声如利剑似的能洞穿你的耳膜,震荡你的整个神经系统。
是夜,咚咚咚的奇异声响又突然响起,不知何物打在老旧的木门上能发出如此空灵诡异的声音。阿民突一下地坐了起来,极度的恐惧让他绷紧的神经特别的灵敏。
咚咚咚,那声音很有节奏的在响了三下后停止,片刻,又是咚咚咚的三声。
阿民忽地又躺倒在床上,蒙住头,整个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抖动感沿着床板向吴力传来,他清晰地感觉到阿民内心的恐惧。
吴力说∶“阿民,别怕。有我在呢。”
阿民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力哥,一定是王赖子的鬼魂,他来找我算帐来了。”
“别瞎说,我去看看。”吴力披上衣服的时候,手背上的冰凉划过滚烫的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一下。面对漆黑中茫然未知的事物,他的心也空荡无底,脑子倏地突现那脖子被扭了几圈的猫。
门外的声响还是有节奏地响着,喵的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把吴力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阿民的抖动似乎越发得厉害。看着濒临崩溃边缘的可怜人,吴力想我是该为他做点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吴力决定从后门迂回过去看个究竟。门一打开,凛冽的海风倒灌了进来,瞳孔在漆黑急剧放大,耳边只有风在阴森地呼啸着。适应了黑如墨汁的暗,视线依稀可辨近物,他顺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保持心跳的频率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却又怕发出的声响太大惊动了那不明事物。
墙角的杂草丛生,海风吹过留下了浓重的凝结水,穿着拖鞋踩过,湿滑的像是小狗伸出舌头舔你的脚一样恶心,而且还是冰冷的。终于艰难摸索到拐角处,吴力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怒力地保持冷静。从后门到前门极短的距离,他却行进了很久,其间,他在脑海中想像脑袋开了花脑浆迸裂的鬼,面目应该是如何地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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