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四小时没有炸弹袭击警报的情况下,科恩终于通知我们可以离开地下掩体。我们原来的家已经被炸弹炸毁了,每个人都必须按照新的指令搬到新的居住区。我们按指令清理好自己居住的铺位,然后有序地走出洞穴。
我走到一半时,博格斯出现了。他把我从队伍里拉出来,接着又示意盖尔和芬尼克也跟我们走。我们经过人群时,大家都主动给我们让开路,有几个人甚至还冲我笑笑,看来“疯狂阿猫”节目确实使他们觉得我更可爱了。我们走出大门,走上阶梯,穿过大厅,坐上一个多向电梯,最后我们来到特防部,我们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没有遭到破坏,看来我们还在很深的地下。博格斯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和指挥部几乎一样的房间,科恩、普鲁塔什、黑密斯、克蕾西达围坐在桌边,每个人都面色疲惫。有些人终于忍不住,喝起了咖啡——尽管在这里,咖啡被视为紧急情况下提神的饮品——普鲁塔什用双手紧握着咖啡杯,好像杯子随时都会被人拿走一样。
大家没有见面后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需要你们四个赶快准备,到地面进行拍摄,你们只有两小时时间,拍摄地面被轰炸的情况,确认十三区的军事设施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非常强大,最重要的是,嘲笑鸟还活着,还有什么问题吗?”总统说。
“我们能喝杯咖啡吗?”芬尼克问。
热气腾腾的咖啡正好被端过来。我很不感兴趣地看着这闪着亮光的黑色液体。我对这东西从来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我觉得它能帮我打起精神。芬尼克在我的杯子里倒了些奶,然后伸手去拿方糖。“来块方糖吗?”芬尼克用他一贯的极具诱惑力的口吻问道。这使我回忆起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我们都已经为观众涂脂抹粉、穿戴整齐,正准备游行,四周全是彩车和马匹。芬尼克也用这种口吻问我吃不吃糖。那时,我们还没有结成同盟,我还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呢。想到这儿,我笑了起来。“喏,这样味道就更好了。”他接着用正常的声音说,边在我的杯子里放了三块糖。
当我转过身,准备去换上嘲笑鸟的服装时,我瞥见盖尔正不开心地盯着我和芬尼克。怎么?难道他真以为我和芬尼克之间有什么?也许他昨晚看到我到芬尼克哪儿去了,也许我当时经过了霍桑家的住处,他看到我找芬尼克而不是去找他。唉,好吧。昨晚打绳结我的手指生疼,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摄制组正等着我的良好表现,皮塔还攥在斯诺手里。在这节骨眼上,盖尔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在特防部的新化妆间里,我的化妆师们为我快速换上嘲笑鸟服装,整理好头发,在我的咖啡还没凉的时候,就已经化好了最简单的妆。不到十分钟,摄制组人员已经开拔了,在迷宫似的地下通道里转来转去。我边走边啜饮自己的咖啡,发现奶和糖确实使它增色不少。当我把杯子里残剩的最后一滴咖啡喝干净时,我确实觉得自己的血流加快了。
在爬到最后一个梯子时,博格斯拉开一个铁栓,打开了活板门。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第一次允许自己把对地下洞穴的厌恶感宣泄出来。来到树林里,我用手摩挲着头顶的树叶,有些叶子就要变黄了。“今天几号?”我随意问道。博格斯告诉我下周就到九月份了。
九月,也就是说皮塔在斯诺的手里已经有五到六周了。我看着掌心里的一片树叶,发现手在颤抖,停都停不下来。都怨那杯咖啡,我集中精神让自己急促的呼吸缓慢下来。
前面的树林子里出现了散落的弹片,一个弹坑也赫然呈现在我们眼前,这是我们看到的第一个弹坑,直径有三十码,至于它的深度,我说不清。很深很深。博格斯说在地下前十层的人都难以幸免。我们绕过大坑,继续往前走。
“还能重建吗?”盖尔问。
“近期不会。这儿也没什么重要设施,只有几个发电厂和养鸡厂。我们会很快把它封了。”博格斯说。
当我们走到隔离网附近时,树木消失了。弹坑旁堆满以前的和新产生的碎石。在爆炸发生前,十三区的大部分都在地下。地面只有几个岗哨、训练营,还有大约一英尺高的顶层建筑露在外面——毛莨花的窗户就是从这里打开的——再上面是几英尺厚的钢板。即使如此,这些建在地下的房子也抵御不了很猛烈的攻势。
“那男孩给你们的警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黑密斯问。
“比我们自己的导弹预测系统要早了约十分钟。”博格斯说。“可这确实帮上大忙了,对吧?”我问。如果他的回答是“不”的话,我是不能忍受的。
“绝对。”博格斯答道,“十三区公民都安全撤离了,在遭到攻击时,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十分钟意味着无数的生命被挽救。”
波丽姆,我想,还有盖尔,只是在袭击前几分钟才到达地下掩体。是皮塔救了他们。把他们名字列入长长的名单中,我为这一切而对皮塔心存感激。
克蕾西达希望我在司法大楼前的废墟上拍摄。这是一个讽刺,多年来凯匹特一直把这里当做他们拍摄虚假新闻的背景,说明这个区已经不存在了。在经历了最近一次的导弹袭击之后,司法大楼距离一个新弹坑只有十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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