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下雨天也出来晨练呀!”英雄笑咪咪地与老人打着招呼,这位老大爷每天晨练结束路过这里时都会买份报纸,有时还会和蔼地与自己聊上两句。
老人接过报纸,摇摇头叹道:“没下雨就出来了,谁想到会突然碰上这么大的雨啊!这不,一直躲到现在!”他将五角钱的硬币放在英雄的手上,挥了挥报纸说:“走了啊,小伙子!”
与下过雨后一片亮堂的天空相反,英雄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
英雄猛然缩回了自己的手,硬币掉在地上,哗啦啦地滚到路边,躺在了泥水当中。老人迟疑地看着英雄变的煞白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小伙子,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不是,不是……”英雄尴尬地摇了摇头,心里不断地挣扎着,说?不说?说了他会信吗?可是如果不说的话……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抬头说道:“您,您今天不要坐车子,我是说,不要坐……汽车。”
“什么?”老人显然一头雾水。
英雄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道:“您不要坐汽车,不要坐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总之就是不要坐就对了。”
老人诧异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来,他狐疑地盯着英雄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哦……哦……谢谢你,再见。”说完,他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缓慢地向前走去。
英雄叹了一口气,将身子瘫在了椅子上,在碰到那位老大爷手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与一辆大卡车撞在了一起,而那位老大爷,他坐在奔驰车的后坐,倒在了血泊当中。
不管怎么样——英雄握紧了拳头,即便他不相信也好,如果不说的话,自己肯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他无法抑制自己悲哀地想到,若是那个时候,自己也能像现在这样事先看到爸爸妈妈的那场车祸……如今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可是……无论如何,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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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杀我?”白袍男子愤恨的眼光中透着一丝恐惧,声音也纠结了起来。
“不,不,师哥,我是你师弟啊,你怎会认为我要杀你?”那矮个子男人伸出手,连声说道,那声音是一种另人讨厌的、尖刻的嗓音,“莫非在你眼里,我当真是如此十恶不奢之徒么?当年在云梦山时,我们是最要好的,你不记得了么?”
“不要……再提……云梦山!”白袍男子拼着虚弱的力气,语气中含着万分的厌恶,“你不配!”
矮个子男人面部抽搐地笑了起来:“恩?只有你才配是么?我早看出来,师傅对你的偏心……凭什么,凭什么……”他颤抖了一阵,上前摁住白袍男子消瘦的肩膀,“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那半部书,只要你交出来,我就……”
“呸——”那白袍男子大笑起来,笑声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回荡。矮个子男人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大声怒吼道:“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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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迅速淹没了视线所能触及的每一寸空间,孙英雄躺在床上,直直地喘着粗气。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能适应,他勉强分辨出,他正安好无损地躺在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内,这一发现多少能让他狂跳不止的心安定了一些。
他坐了起来,伸手打开了一旁的电风扇,那老旧的风扇呼哧呼哧地转了起来,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英雄静静地坐着,他知道,自己刚刚从一个非常逼真的梦中惊醒。他不确定“逼真”这个词是不是已经足够可以形容他方才的感受——那并不仅仅是像电影一般的图像和声音,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是的,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个白袍男子,英雄能体会到他的那种被背叛后的愤怒与绝望,甚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毫无疑问,那男子受到了一种他无法想像的酷刑。
这绝不是什么八点档的电视剧看多了后的后遗症。孙英雄揉了揉自己的头,没有人会每晚每晚做着同样的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梦!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两个穿着古装的男人,他们是谁?他们提到的那个云梦山,那是什么地方?还有那矮个子男人一直在问着的“半部书”……那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英雄用手撑着他一片混乱的脑袋,坐在床上发起呆来,直到闹铃声无情地响起,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掉了闹铃,套上衣服下了床。
每天早上,英雄所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天蒙蒙亮就出门,骑着他的“天使”将大摞大摞的报纸带到他在地铁站附近的那个报亭,再一一摊开摆好,吃着旁边那家糯米蒸饭摊上买的早点,等着他的顾客前来买报纸和杂志。而今天,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蒸饭摊的老板,那个叫做陈富的胖胖的中年男人在给他做好早点后,执意没有收他的钱,为的是感谢他昨天提醒了自己提早撑开了挡雨布。
英雄见推辞再三也没用,便微笑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但英雄今天没有心情用他喜爱的那些笑话来调剂一下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嚼着早点,觉得胃里沉甸甸的,那个已经折磨了他好几个月的梦,再次侵蚀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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