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摇晃着身子走上台阶,准备回家时,大门突然打开了,盖尔一下子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我错了,我们应该逃跑。”他轻声说道。
“不。”我说。我头脑昏沉,酒从摇晃着的酒瓶里流出来,洒在盖尔的后背上,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还不算太晚。”他说。
我趴在他的肩上,看到妈妈和波丽姆在门口相拥抱在一起。如果我跑掉,她们就会死。而且现在我还要去保护皮塔。无需多言。“是的。”我两腿酸软,他用力扶着我。当酒精最终发挥它的威力,将我击垮时,我听到瓶子啪的一声摔碎在地板上。这瓶子摔得正是时候,显然,此时的我对一切已经失去控制。
我醒过来时,还没来得及冲到卫生间,白酒就从胃里反了出来。呕吐出来的酒精和喝下去时一样辛辣刺鼻,可味道却比喝下时难闻得多。呕吐完后,我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好在,大部分东西已经从我胃里倒了出来;可进入到血液里的酒精已经足够多了,我觉得口干舌燥、胃部灼烧、头疼欲裂。
我打开淋浴器,站在喷洒下来的热水里冲了一分钟,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贴身内衣。妈妈肯定刚把我的脏外衣脱掉,然后把我拖上了床。我把湿内衣扔到水盆里,把香波倒在头发上。我的手很疼,一看才知道一只手的掌心和另一只手掌的侧面均匀地扎满了小刺。我隐约记得昨晚曾打碎了一扇玻璃窗。我把自己从头到脚使劲搓洗,直到再次呕吐时才停下来。这次吐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胆汁,苦涩的胆汁混杂着馥郁的浴液流人到排水口里。
最后我终于冲洗干净,披上睡袍,一头扎到床上,也不理会湿淋淋的头发。我钻到毯子底下,觉得中毒一定就是这种感觉。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我像昨晚一样再次紧张起来。我还没有准备好见妈妈和波丽姆。我要打起精神,显出镇静、自信的样子,就像上次收获节仪式那天跟她们道别时一样。我要坚强。我挣扎着坐起来,挺直了腰板,把湿头发从剧烈作痛的太阳穴旁掠到脑后,等着妈妈和波丽姆的到来。她们来到门口,手里端着茶水和土司,脸上表现出无限的关切。我刚张开嘴,想开句玩笑,但却忍不住大哭起来。
别再想什么坚强的事了。
妈妈坐在床边,波丽姆上床坐在我身旁,她们抱着我,轻声说着安慰的话语,一直等着我哭完。之后,波丽姆拿了一条毛巾,擦干我的湿头发,梳理通顺,妈妈哄着我喝茶、吃土司。她们又帮我穿上温暖的睡衣,在我身上多盖上几条毯子,然后轻轻走出了房间。
等我再次醒来时,室外的光线告诉我已经到了傍晚。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我一饮而尽。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胃里也不舒服,但比之前好多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梳好辫子。下楼前,我在楼梯旁停下来,为自己听到世纪极限赛消息时所做出的反应感到有些尴尬。当时我疯狂地四处乱窜、和黑密斯一起狂饮、大哭失声。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我想可以有一天的时间来放纵自己吧,还好,这里没有摄像机。
到了楼下,妈妈和波丽姆又一次拥抱着我,可她们的情绪并不激动。我明白,她们在抑制自己的感情,好让我觉得好受些。看着波丽姆的脸,很难相信她就是九个月前收获节那天我离开家时那个孱弱的小姑娘。经过了这一切痛苦和不幸的折磨。。。十二区残酷的生活现实、妈妈不在时她独自处理受伤生病的普通人。。。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迅速地长大了。她的个头也长了不少;实际上,我们俩已经一般高了,可这并不是让她看上去长大的原因。
妈妈给我盛了一碗肉汤,我又给黑密斯要一碗。然后我穿过草坪来到他家。他刚睡醒,也没说什么,接过了我手里的肉汤。我们俩坐在那儿,可以说很平静地喝着肉汤,看着窗外的落日。我听到有人在楼上走动,以为是黑兹尔。但几分钟后皮塔却走了下来,他二话没说,把一个装着许多空酒瓶子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扔。
“行啦,该结束了。”他说。
黑密斯强打起精神,死盯着那些酒瓶子。我说:“什么要结束了?”
“我把所有的黄汤都倒在了下水道里。”皮塔说。
听到这话,黑密斯的酒立刻醒了一半,他抓着酒瓶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
“我把那玩意都倒了。”皮塔说。
“他还能买更多。”我说。
“噢,他不会的。”皮塔说,“今天早上我找到了瑞珀,告诉她要是再敢卖酒给你们俩,我就扭送她去警察局。另外,我还付给了她钱。我想她不会急着想再进到局子里去。”
黑密斯举起刀子要刺皮塔,可他身体软绵,皮塔一挥手就把刀子挡开了。我也生气地说:“他爱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这和我有关。无论结果怎样,咱们得有两个人进竞技场,另一个要做指导老师。咱们中间不能有醉鬼,特别是你,凯特尼斯。”皮塔对我说。
“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就昨晚醉过一次吗?”
“没错,可瞧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皮塔说。
再次参赛的消息宣布后,我不知道与皮塔相见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许他会把我拥人怀中,也许会给予我热切的亲吻,说些安慰的话语,但我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他会像现在这样。我转向黑密斯,说道:“别急,我会给你弄到更多的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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