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女孩(饥饿游戏第二部)_[美]苏珊·柯林斯【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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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说:“看着我的脚,我踩在哪儿,你就踩哪儿。”这很管用。我们好像移动得快了些,可是不能休息。而雾气始终紧跟在我们身后。雾气中的水滴飘离了雾墙,侵蚀着我们的身体,火烧火燎的,像化学品那样引起皮肤的刺痛。它开始粘着在皮肤上,继而渗透到皮肤的深层。我们的连裤衫如一层薄纸,根本挡不住雾气的侵害。

  芬尼克最先冲出去,但当他意识到我们遇到麻烦时,停了下来。可这雾不是能与之搏斗的东西,你只能逃跑。他大声喊着鼓励的话,催促我们快速前行,他的声音是一种指引。

  皮塔的假肢碰到了一团攀援植物,我没能抓住他,他摔倒在地上。当我扶他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了比起水泡、比皮肤灼烧更加可怕的实情。皮塔左边的脸已经萎缩了,好像里面的肌肉已经坏死,眼皮也耷拉下来,几乎把整个眼睛都盖住了。他的嘴向一侧歪斜。“皮塔”我刚要开口,突然感到胳膊一阵抽搐。

  雾气里的化学物质不仅使人产生灼热感,它侵蚀人的神经系统。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猛拉着皮塔往前跑,结果却使他又绊了个跟头。等我把他拉起来时,我的两只胳膊已经无法控制,抽个不停。雾墙就在我们身后,距我们不到一码

  远,皮塔的腿也不行了,他试图往前走,可是腿却在痉挛,像木偶一样。

  我感到皮塔迈步已经十分困难,芬尼克回过头来帮助我们,他也用力拽着皮塔往前走。我的肩膀好像还听使唤,我用它顶住皮塔的胳膊,尽量跟上芬尼克的步伐。我们跑到离雾气十码远的地方,芬尼克停了下来。

  “这样不太好,我来背皮塔,你能背玛格丝吗?”他问我。

  “是的d”我坚定地说,尽管我的心在往下沉。没错,玛格丝不到七十磅,可我身材也不高。但我以前肯定背过更重的东西。要是我的胳膊不抽搐就好了!我蹲下来,她趴在我身上,就像芬尼克背她时一样。我慢慢地伸直腿,膝盖绷住劲,把她背起来。芬尼克把皮塔也背在身上,我们往前走。芬尼克打头,拨开藤蔓,我紧跟他身后。

  雾气仍不依不饶、悄然无声地紧跟在我们身后,除了小绺的雾气像翻卷的舌头舔舐着企图接近它的人们,大部分的雾气是一个整齐的垂直平面。尽管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直着往前跑,可芬尼克却在沿斜线往山下跑。他在远离雾气的同时,正在带领大家跑向宙斯之角旁的水域。是的,水。我心想,酸水珠更深地侵入我的皮肤。我没有杀死芬尼克,真是谢天谢地。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把皮塔活着救出去?谢天谢地在我身旁还有人,即使这是暂时的。

  我开始脚下不稳,摔跟头,这不是玛格丝的错。她已经尽全力使自己成为一个轻盈的“乘客”,可问题是,我就能背这么重的重量,特别是此时我的右腿好像已经僵了。头两次摔倒时,我尽力站起来,可第三次摔倒,我的腿却不再配合了。当我拼力站起来时,又腿下一软,把玛格丝一下子甩了出去,她比我还先摔到地上。我胡乱挥动手臂,想抓住藤蔓或者树干把自己支撑起来。

  芬尼克返回到我身边,皮塔还趴在他肩上。“不行。”我说,“你能背上他们俩吗?继续往前走,我会追上来的。”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没谱,但我尽力显得有把握的样子。

  我看到芬尼克绿色的眼睛,像白天看到的那样很像猫眼,里面有种奇怪的反光。也许是他的眼里充满泪水的缘故吧。“不,”他说,“我背不了他们两个,我的胳膊不听使唤了。”是的,他的胳膊在身体两旁不停地抽搐。他的手里也是空的,三个鱼叉,只有一个还在,也攥在皮塔的手里。“对不起,玛格丝,我不行啊!”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出乎意料,我甚至没来得及阻止。玛格丝拼死力站起来,在芬尼克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入迷雾。她的身体立刻疯狂地扭动起来,随后她倒在地上。

  我想喊叫,但我的嗓子像火在燃烧。我朝她倒下的方向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了炮声。知道她的心跳已经停止,她死了。“芬尼克?”我扯着沙哑的嗓门喊道,可是他已经走开了,继续逃离毒雾。我拖着不听话的腿,蹒跚着走在他身后,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毒雾侵蚀了我的大脑,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已变得不真实,时间和空间已没有了意义。然而,内心深处动物的求生欲迫使我磕磕绊绊地跟在芬尼克和皮塔的后面,继续往前走,尽管说不定我此时已经死了。是的,我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死了,或者正在死去。而玛格丝已经死了。这是我能够清醒地意识到的,或者我认为自己清醒地意识到的;但无论怎样,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月光洒在芬尼克金黄的头发上,闪着熠熠的光。疼痛的汗珠浸湿了我的全身,我的一条腿已经像木头一样完全没有了知觉。我一直跟在芬尼克身后,最后他也跌倒在地,皮塔仍趴在他身上。我无法控制自己向前走的步伐,一下子撞倒在他们身上,我们三个摞在一起。就在这里,就这样,我们会死去。我心想。可思维是抽象的,它远不如身上的痛楚来得真实。我听到芬尼克的呻吟,设法把身体从他们身上挪开。现在我看到毒雾已经变成了珍珠般的乳白色,也许是我的眼睛在骗我,也许是月光的缘故,毒雾好像被玻璃窗挡住了,正在被压缩起来。我眯起眼来使劲看,发现那些翻卷的毒舌已经不见了。事实上,它已完全不再前进。正如我在竞技场所经历的其他恐怖事件,它已经结束了这次恐怖袭击。抑或极限赛组织者决定先不要我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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