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
弹琴的女子,消失的是往日高髻,只将长发如瀑,洒在肩头,任西窗外湖上的风吹来撩乱,眉头心上,都是凄凉。
那兰自认为走进来时轻如狸猫,但钢琴声还是嘎然而止,司空晴抬眼,悲伤却远远没有休止。
“我一直在等你。”司空晴幽幽地说。
那兰却没有相同的期许,倒是有些吃惊,只好说:“你知道我会来?呃……我并不想介入你们……我是想和他,有些事,了断一下。”
司空晴苦笑一下:“了断?你开什么玩笑,我才是来和他了断的。其实,你、我、他,大家心里都清楚,你更属于他的生活……”
那兰同样苦笑:“你才是在开玩笑,我一直后悔,没有听宁雨欣的劝告……”
“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不知道司空晴的QQ签名是否也是同样一句。
那兰点头。
“也许我这个人情商比较低,或者只是读了太多秦淮写的小说,现在还认为,如果他深爱你,你深爱他,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王子公主,永不分离。”
“所以,那只是小说童话里才有的事儿。何况,我和他之间……”
“他真的爱上了你。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上宁雨欣,宁雨欣也是因此发了狠,在博客上兴风作浪,我猜也有可能是为了阻止秦淮和我的结合;但宁雨欣不知道,秦淮也从来没有真正爱上我。邝亦慧后,他只爱上了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和邝亦慧有几分相像,他爱的是你本人。可悲的是,偏偏只有我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知道。”司空晴的声音里,是无奈。想想情感弄人,换作常人,知道自己父亲和秦淮的那段纠葛,不会再来登门,但司空晴显然对秦淮无法忘怀。
那兰心头一片茫然。
良久,那兰才说:“可是,还有一点我很清楚。他永远忘不了邝亦慧。这次,亦慧遇害真相大白,他自责得很厉害,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司空晴脸色有些局促,站起身,望向窗外,说:“哦,原来是这样……我正有些奇怪呢,他这个时候去了哪里?他明明回来了,车钥匙、手机、钱包,都在这儿。”
那兰一惊:“你是说,他已经回岛,但你一直没看见他?”
司空晴拿起手机拨号,对着手机问:“你能肯定秦淮回家了?”
那兰心想:看来跟踪和监视,还在继续。但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司空晴的痴情可以说明一切。
司空晴放下手机,说:“我安排的人说,敢以脑袋担保,看见秦淮坐摆渡上了岛、进了家门。他还说,他看上去有些异样,很木然,在渡船上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会在哪儿?
那兰盯着窗外的一汪湖水,想着司空晴的描述,木然,异样。湖水平静,但和早些时候比,高了许多,满了许多——是涨潮的时候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那兰低声惊呼。
她顾不得向司空晴解释,飞快地冲到了走廊边的洗手间,然后是卧室的洗手间,然后是车库。
车库里的墙上,她看见了自己早上换下来的潜水服和潜水器材,记得当时秦淮将他的那套挂在了旁边。但此刻,秦淮自己的那套潜水服和潜水器材都消失了。
那兰摘下尚未晾干的潜水服,冲回洗手间换上,提着气瓶、面罩、和脚蹼,飞快地跑向湖边。
到湖边时,她的心一沉:果然,此刻是湖水涨潮时,水位明显高了许多。更何况,近日来雨水不断,清安江的秋水也有大量盈余注入湖中,更是抬高了水位。
紧急下潜。
那兰不断告诫着自己,要控制下潜的速度。但心好像已经跳出腔外,下沉,下沉。
终于,她凭着依稀的印象,在水底找到了那道缝隙,钻进了岛身,向上,在黑暗中,任凭突兀礁石的碰撞。
秦淮,你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你会吗?
但当她看到头顶处,那圆形洞口大开,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来得太晚。
她飞速摆动双脚,穿过那洞口。
上涨的潮水已经淹了整个岩洞的一半,那些对邝亦慧的纪念,因为在地势较高之处,并没有受到影响。
但水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秦淮!
那兰似乎忘了怎么高效地游泳,扑打着水,踉跄到了秦淮面前,或者说,到了秦淮的尸体面前。
秦淮一动不动,那兰将他拖到水面,伸手在他鼻下,感觉不出呼吸。
她推着秦淮的身体到了岩壁边,又奋力将他推到了一块略突出的高处,自己也找了处落脚点,除去面罩,在他胸口有节律地按了几下,然后一手托起秦淮的下颌,一手捏鼻,开始对他口对口的呼吸。
秦淮的胸廓,是起是伏?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只知道他没有任何动静。
真的要失去了?你真的要走了?这么糊涂!
失望的泪水、焦急的汗水和一路赶来挂在身上的湖水,纷纷点点,落在秦淮的脸颊上。
那兰想痛快哭一场,在这里号啕也不会有人听见,对不对?
但她还是在一口一口,吹入秦淮逐渐冰冷的躯体。
间或用双手,一次次按压秦淮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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