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说:“我是宁雨欣的朋友。她去世得突然,并没有告诉我你们在等她。”
“你也在查邝亦慧失踪的事?”拄杖老人问,目光仍不离那兰面容。
“还有宁雨欣被害的事。就在她准备启程和你们见面之前,突然被害了……是我,发现了她的尸体。”
三个人的脸上都有被震了震的痕迹。终于,拄杖老人说:“我看,还是找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谈谈吧,我们已经足足等了三天。”
那兰的确想和他们谈谈,但还是没忘了问:“请问你们是谁?”
拄杖老人说:“我姓邓。”
那兰心惊,墨镜老者说:“这位是邓麒昌先生,如果当年邝亦慧小姐没有遇见秦淮,她应该是我们邓先生的儿媳,我们也没有太多理由在这个压抑的地方见面……宁小姐说不定也不会死去。”
第十三章 痴
一见秦淮误终身,误的是多少人的终身幸福?
这是那兰跟着邓麒昌一行走出邝氏族墓时,一路上的想法。
巴渝生的介绍还清晰地印在脑中,邓家和邝家是世交,邓麒昌的儿子邓潇,和邝亦慧青梅竹马,人人都盼着他们成为一对玉人,富二代和富二代的豪华组合。谁知邝亦慧会突然撕毁婚约,“下嫁”秦淮。不用问,这是对两家人的打击。
“小潇从小到大,只交往过一个女孩子,就是亦慧。”这是邓麒昌在茶馆落座后,说的第一句话。那兰跟着邓麒昌上了他们的林肯车,外人看来可能更像是绑架,但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戴墨镜的老者是邓麒昌的老秘书,称为师爷也完全贴切,名叫樊渊。樊渊说局里村根本没有适合交谈的地方,就让司机驱车回县城,找到了梅江边华侨城柏丽酒店四楼登云阁的茶艺馆。大概见到那兰,想起了儿子那段没头绪的婚姻,一路上邓麒昌有些失神,凡事都是樊渊在打理。
那兰说:“很替公子难过……听上去,他是个用情的人。”
邓麒昌将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又落到那兰脸上。那兰真心期望他还是失神点的好。邓麒昌说:“那小姐冰雪聪明……你的聪慧的样子,当然,还有容貌,倒是和亦慧有几分相像。”
那兰想,这倒不是第一次听说,看来那位掌舵老板不是在随口奉承。她想说,真是幸何如之,又觉得有些假,只是笑笑。
“所以你也不能怪小潇对亦慧如此痴迷。”邓麒昌长叹一声,“我们邓家人……其实不光是我们邓家,我们客家人,文化里崇尚的就是用情专一。我和我太太,三十八年的夫妻,感情还很深;老邝,就是亦慧的父亲,和他的太太,也是一辈子夫妻,直到老伴因为亦慧的事伤心逝去,他现在一提到,还会伤心落泪。说难听点,别人要是在老邝和我的位置上,像现在这个社会环境,早就乱来一气了。可是我们,就是守着小小的家,一个老伴,一两个儿女。
“小潇一直是个细心的人,从小如此。所以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特意将所有学校报得和亦慧一模一样,至少是在一个城市。怕就怕大学四年,天南海北,拉断了感情。他如愿以偿,两个人都考上了江京大学,不在一个系,但在一个校园,可谓完美。谁想到……”
服务员端来了茶,邓麒昌讲到情绪激动处,竟端起茶就喝,被烫得手一哆嗦,抖出了一些在前襟。樊渊忙拿起纸巾擦拭。
“现在的人喜欢嘲笑老传统里的信神信鬼,其实我看,当初的邝亦慧,就是因为鬼迷心窍,喜欢上了那个一文不名的秦淮!”洒出来的茶像是火上浇油,邓麒昌语带怨忿。那兰注意到,“亦慧”变成了“邝亦慧”,亲切转为隔阂,足见邝亦慧“变心”造成的伤害。
那兰想说,一文不名好像不是什么罪过,但看着邓麒昌一脸因愤怒而颤抖的老年斑,再次压了下来。
“小潇是个没有什么架子的孩子,邝亦慧提出分手,他低声下气地求她回心转意。可是,邝亦慧连他父亲的话都置之脑后,又怎会回头?她算是铁了一条心,任凭小潇怎么求也无法挽回。大学刚毕业后的那两年,可怜的小潇,真是心灰意冷,什么事都不想做,医生甚至说他有抑郁症。”
那兰心里发酸,低下头,感情这个东西,就是如此可爱又可恶。她想起谷伊扬,就那么潇潇洒洒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带来一条短信。一万个放心,我不会像邓潇那样求你回心转意。
忽然,她又转念。这么看来,邓潇是个痴情种子,失恋后到了抑郁症的地步,这不正是个作案的动机?邝亦慧的失踪,是否和他有关?所谓痴情,有时候和占有欲难划界限,邓潇会不会绑架走了邝亦慧,正所谓得不到你的心,但要得到你的身?甚至,杀害,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不知多少情杀源自于此。
邓麒昌又喝了一口茶,说:“当时我和他妈妈,还有他姐姐,都劝他,要走出邝亦慧的紧箍咒。至少可以这样想嘛:搞文学的人有几个靠得住?那秦淮一看就是个花心之辈,邝亦慧一时蒙心,以她的聪慧,她的高傲,迟早会走出迷沼,到时候你再可以决定,是否要挽回,是否再收留她。
“这说法,理论上行得通,谁又会想到,三年前亦慧突然失踪,这成为小潇这病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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