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变:杀戮者与推理者的顶级较量_呼延云【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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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柴盒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这次的罪犯,无论智商、胆量、反侦查能力,都远远超出我们过去面对的那些犯罪分子,采用传统、陈旧的办案方式,恐怕根本不能应对。杜建平就是一个例子。”许瑞龙说,“老李,我到英国、日本和美国考察了一圈之后,局里很多人都议论我变了,这话不假,因为我发现,发达国家的刑侦工作,早已经摒弃了那种通过寻找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的关系,揣测出犯罪动机,然后按图索骥的单线侦破模式,而是先通过行为科学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个性剖绘,同时运用犯罪现场勘察、法医学,取得犯罪嫌疑人的涉案证据,并辅之以各种高科技手段,形成立体化的现代刑侦格局,从而大大提高破案率。假如犯罪分子已经完全智能化,而我们却循规守旧,依旧只会摸排、卡点,发动群众,那我们就像在茫茫黑夜里缉捕一个戴着红外夜视仪的人,也许闹腾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但永远也休想抓住他!”李三多大笑起来:“许局长讲得天花乱坠,想必心中一定早就有了合适的专案组组长人选。”“你下午有事没有?”许瑞龙突然问。李三多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那正好,跟我走一趟,带你开开眼。”许瑞龙拉着他下了楼,从后门出了市政法委的院子,拦了一辆出租车。俩人坐上去,许瑞龙对司机说:“去警官大学。”老哥儿俩都是公安系统势可灼天的头面人物,为了不被认出,惊动校领导,只好贼头贼脑地溜进警官大学,一进多功能报告厅,不约而同地吓了一大跳:原本可容纳500人的报告厅,足足挤了有800人,连过道都站满了,而且多半是女学生,虽然穿着黑色的警服,但都目盼神飞,一个比一个娇艳,仿佛是夜色中的一片霓虹。“这是怎么了?”李三多懵懵懂懂地小声问,“我哪次来这里视察,也没见到这么多美女啊!”“嗤!”许瑞龙不屑地说,“你老小子现在要是站到讲台上去,美女们立刻都冲到洗手间去卸妆——你信不信?”这时,坐在头排的一个女生站起来,向后面打了个肃静的手势,整个报告厅像沸腾的火锅被加了一勺汤,“哗”地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凝视着讲台左边的入口,炽热得简直能把帷幕燃烧起来。接着,一位警官从入口走进报告厅,步履从容。他在讲台后站定,把警帽摘下,放在讲台上,略微低垂的头轻轻扬起,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容,粉唇贝齿,新月般的眉宇下,有一汪湖水般平静而深沉的眼睛……报告厅里响起轻轻的叹息,犹如刮过一阵风。李三多清楚地听到身后一个女学生把牙咬碎般的呢喃——“我的天啊……帅死了!”讲台上的警官却仿佛对这一切全无察觉,他向听众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林香茗,是市公安局行为科学小组组长,谢谢大家来听我的讲座。”林香茗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英文单词:profile“这就是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题目——犯罪个性剖绘”。

  ###第七章犯罪个性剖绘讲座

  嚓嚓嚓嚓,白色粉笔在黑板上接连写下了四个词:足迹、指纹、笔迹、齿痕。“我们先来做一个mensa游戏。”林香茗微笑着说,“哪位同学能告诉我,我刚刚写下的这四个词,其共同点是什么?”“什么是闷杀啊?”李三多压低了声音问许瑞龙。“不是闷杀,中文叫门萨。”许瑞龙嘟囔着:“好像是一种智力竞猜游戏……”这时,前排传来一个轻细而柔软的声音:“这四个词汇的共同特点是——它们都具有唯一性。”林香茗不由得看了那声音一眼:一双眼睛,有如刚出水的黑樱桃,闪烁出晶莹的光芒。他赶紧调转视线:“对,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犯罪个性剖绘,就是一种根据犯罪现场、犯罪形态以及被害人特性等方面搜集、归纳出凶手特征的犯罪调查技巧。简而言之:寻找凶手的唯一性。”“进入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公民自由化程度逐渐提高,贫富差距和城乡差距迅速加大,我国进入了一个刑事犯罪的高发期,一些前所未有的犯罪形式不断涌现,连环变态杀人案就是其中最恶性、最有代表性的一种,而最典型的两个案件就是黄勇案件和杨新海案件。”

  黄勇是河南省平舆县玉皇庙乡曾庄村的村民。他将自己家中的面条机改制成杀人器械,取名“智能木马”。之后,从2001年9月至2003年11月,他先后从网吧、游戏厅、录像厅等场所,以资助上学、外出旅游和介绍工作为诱饵,将青少年骗到家中,然后以“智能木马”测试为由,将受害人捆在木马上,用布条勒死。案发时,惨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一共有17条。杨新海是河南省正阳县杨陶庄人,他在河南、安徽、河北和山东四省相邻的农村地区疯狂杀人、强奸,用斧头砍,用锤子砸,从来不留活口。无论从杀人的数量还是残忍程度上来看,在世界犯罪史上他都算得上是“顶级魔王”,连美国赫赫有名的“绿河杀手”加里·里奇韦也甘拜下风,因为里奇韦只杀了48人,而杨新海杀死67人,杀伤12人!“在整个20世纪,中国的变态杀人案数量很少,原因在于‘土壤’不够——变态杀人与现代社会的畸型程度是成正比的,而黄勇案件和杨新海案件从发生到结束的时间,都是在2000年到2003年之间,我想这两起案件的最大意义在于,它们标志着系列变态杀人案件不再只是西方发达国家的专利……”林香茗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沉重,“它们仿佛是病毒一般,悄无声息地随着现代化进程,潜入到了我们的身边,深深地隐藏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一次无比血腥的大发作。”所有听讲的人都不由得身上一凛。窗外,一些阴晦的光芒,悄然浮游进了报告厅,弥漫开来。“一般来说,无论犯罪表现是什么,变态杀人者的背后都有性心理畸变的情况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使社会中的一部分人走上了心理变态,以屠戮为乐的黑色歧路?是感情生活不健全?是对童年时代遭受凌辱的疯狂报复?是在现实与幻想的巨大矛盾之间不得解脱而人格分裂?是罕见的染色体或者肾上腺素分泌过旺?”林香茗说着,目光突然有些迷离,仿佛喃喃自语一般,手中的粉笔轻轻捻动,“至今,无论刑侦专家和性心理学家还没有找出答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无疑的是,变态杀人所造成的危害,远远大于任何一种传统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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