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一看,认识。这个保安叫潘大海,是驻守在“莱特小镇”的保安队队长,上次来这里解救陈丹时,他还接受过香茗的盘查。“潘大海,是我。”林香茗说。声音不大,但非常有力量。但是,潘大海把右手中的电筒一抬,刺眼的光芒直直地激射到林香茗的脸上。刹那间,林香茗觉得不对头了。尽管这里漆黑一片,但是警察自有警察的威严,往那里一站,仅凭身形和说话的声音就与众不同,潘大海这号人就指着察言观色混日子,以他的胆量绝对不敢直接拿手电筒跟警察“照眼”!所以这道光绝不是为了照人,而是为了——用强光造成对方短暂性失明,意图……意图明确,潘大海已经蹿上来,抡起手中裹着橡胶的铁棍冲林香茗的面门狠狠地砸下!“喀嚓——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黑夜被生生地撕裂成了两半!林香茗的衣角似乎只是轻轻飘了一下,潘大海却已经口鼻喷血,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那一大群保安和民工都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明白林香茗是怎样把潘大海打倒在地的。静了5秒钟左右。“上啊!往死里打啊!”在保安和民工身后,传来一个凶残的怂恿声——凶残得有点绝望。这回对了,林香茗想,如果后面没有一只操纵的手,潘大海这样的傀儡绝对干不出袭警的“壮举”。怂恿者的命令起效了,保安们抽出腰里的棍子,呼啸着扑了上来。林香茗神情平静,犹如波澜不兴的湖水。在他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上帝仿佛是铸了一道铜墙,所有冲到近前的保安,都是砰地一声被崩飞出数米远,顷刻间尘埃落定,地上歪七扭八地躺倒了一群,都痛苦地呻吟着。谁都知道是香茗出手了,但是谁也不知道香茗是怎么出手的,他那俊美的眉宇间,浮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忧伤,似乎在怜悯着对手们。不过从这群保安的伤势可以看出,香茗对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没有像对潘大海那样一击见血。
一直观战的民工们,原本是作为“预备队”使用的,但是现在,一个个都呆若木鸡。躲在他们后面的那只“黑手”,知道大事不妙,把身一转,想要遁形在茫茫的黑暗中。晚了。“黑手”感觉到太阳穴上一凉,不用多想,是枪管,冰冷的枪管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持枪的就是那个冷艳的女警。“她怎么来得这么快?而且没有一点点声音?!”他把牙一咬,狠狠甩了一下头,想摆脱枪管以及从枪管里往外不断发出冷笑的死神,但是枪管向前一顶,像种在太阳穴上一样坚实,生疼生疼的。刘思缈没有任何表情,显然,她连“不许动”三个字都懒得说。“黑手”不敢再动了,他心里明白,这个女警官绝对是那种开枪的时候眼皮都不眨的人。刘思缈把目光投向香茗,略带挑衅,仿佛是说:“我的身手,未必比你差。”这时,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个子,尖嘴猴腮的像只耗子,一看眼前的情景,瞪圆了眼睛,咝咝咝地直嘬牙,然后来到林香茗跟前,点头哈腰地问:“敢问您是?”香茗把警官证在他眼前一晃,小个子立刻满脸堆笑:“自己人,自己人,市局里有我很多朋友……”“那个——”林香茗打断他,一指被刘思缈用枪顶住太阳穴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人?居然指挥手下的人袭警?!”小个子上前一看那“黑手”,愣了一下,本来就有点佝偻,腰弯得更低了,回来低声细气地说:“我认识,他叫王军。”“我问他是什么人。”香茗说。“他……”小个子犹豫了一下说,“他是我们21世纪房地产公司的。”“看来是我没说明白。”香茗说,“我问他是——什么人?!”最后三个字带有不容分说的沉重,像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小个子咬了咬嘴唇:“他是……是我们老总的司机。”“原来是徐大老板的司机。”香茗说,“那么,你又是干什么的呢?”
小个子满脸堆笑:“我叫侯林立,也是徐总的手下,直接负责莱特小镇这个项目的开发……”“那就烦劳你告诉徐总一声,他的司机袭警,所以我把他带走了,想领人就亲自到市局来一趟。”林香茗对侯林立说,“我叫林香茗。”然后他走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潘大海身边,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把这个看起来无比壮实的家伙,像拎小鸡一样拎起,然后冲刘思缈点了点头,刘思缈把枪口在王军的太阳穴上轻轻一划,意思是“走”,但就在这一刹那,王军突然把头一低,胳膊肘在刘思缈的小腹上狠狠一撞,疼得思缈“啊”地叫了一声,向后趔趄了几步,险些坐倒在地。王军撒腿就跑,他早就瞄准了前面那个墙角,只要拐过那个墙角,子弹也拿他没有办法,然后他就可以迅速地融化在深浓的夜色里……但是,他听到了一声冷笑。究竟是谁在冷笑,他冷笑什么?!去他妈的,反正我距离那个墙角,只剩一步了!现在,半步!只剩半步了!林香茗,很随意地,将脚边一块石头向上勾起。石子在半空,流星似的飞起一脚——“啪”!子弹出膛一般!银白色的石子划过一道直线,又准又狠地击打在王军左腿腘窝的委中穴上,王军“哎哟”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刘思缈飞身上前,右手在他肩膀上,看似无力地一按,王军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他的肩膀已经被卸了。铐上,带走,经过林香茗身边时,刘思缈只说了一个词:“两次。”郭小芬和蕾蓉都有点莫名其妙,只有林香茗明白什么意思,思缈是说,在枪管顶在太阳穴上的时候,王军有两次试图逃脱。如果不是背负极其严重的罪行,他一定不会先是教唆袭警,然后又在枪口下行此亡命徒的疯狂举动——他一定有问题。先是黑色的一个点,渐渐地,黑色的点不断地扩大扩大扩大扩大,日全食一般,逐渐逼近,突然裂解成乌鸦似的一群,密密麻麻地盘旋着,仿佛在寻觅腐尸。当发现躺着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丧失任何反抗能力时,就扑到他的身上,用它们尖利的嘴开始了疯狂的咬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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