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没再言语。“思缈……你明天到行为科学小组报到,好吗?”林香茗问。刘思缈没有说话。“思缈。”林香茗轻轻地说,“这个案子,我需要你……”“对不起。”刘思缈的嘴角滑出一抹冷笑,“你从来就没有需要过我,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说完抬脚向楼上走去,脚步声坚定得像一截截切断着什么,没有丝毫的犹豫。野兽。他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手里捏着一张报纸,是今天的《法制时报》。窗外,虽然下过雨,依然阴云密布。头版的大标题是《刑侦总队一处副处长出动破解谜案》,副标题是《案件存在诸多疑点,疑为系列凶杀》。还特别挂上了杜建平的特写照片,是他在指挥一次抓捕行动中威风凛凛的留影。“你……怎么是你?你配当我的对手么?”他把那张报纸看了又看,其实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叹了一口气,轻蔑地说:“你不配!”他站起身,有些烦躁地在狭小的客厅里走来走去。那个女人的外套、内衣还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没有来得及收拾。他突然停住脚步,狞笑起来。笑声很大,仿佛是夜枭凄厉的叫声。“无所谓,谁都可以,不过……既然是游戏,我更喜欢好一些的玩家。”他自言自语道,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一只塑料袋上。里面盛着一只乳房,上面满是凝固后的黑色血污,仿佛一块发了霉的馒头……
###第二章刘思缈
第二天,刘思缈没有到行为科学小组报到,反而应杜建平的邀请,加入了为侦办此次大案特别成立的专案组。对于为什么林香茗和杜建平都要“抢”自己,刘思缈心知肚明——因为她是李昌钰的高徒!李昌钰,提起这三个字,世界刑事鉴定界——乃至全球警界可谓如雷贯耳!这位祖籍江苏如皋、台北“中央警官学校”正科第24期毕业生,自从1979年担任美国康涅狄格州刑事鉴定化验室主任兼首席鉴识专家以来,以精湛的鉴定技术屡破奇案,获得了包括美国法庭科学学会颁发的“杰出成就奖”以及国际鉴识学会颁发的“最高鉴定荣誉奖”等800多个奖项。不过,使他真正名声大噪的是他参与侦办的两起“世界级大案”:1997年的美国橄榄球巨星o.j.辛普森杀妻案和2004年3月19日发生在台湾“大选”中的陈水扁枪击案。李昌钰学养深厚,为人宽仁,但治学极其严谨,一丝不苟,有些学生跟他半个月就叫苦连天,半途而废。所以,当留学美国的刘思缈的档案放在他面前时,他一看她的家庭背景就皱起了眉头:名门闺秀,恐怕难以坚持太久……谁知,这姑娘在他身边一学就是3年,而且几乎算得上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如果说johndouglas是犯罪行为剖析的“顶级大师”,那么李昌钰就代表了刑侦领域另一派——刑事鉴识科学的“顶级大师”。从这个意义上讲,刘思缈一直非常想和林香茗较量一下,看看犯罪行为剖析和刑事鉴识科学哪一个更厉害!但是刘思缈似乎运气不好,一直没有和林香茗较量的机会——其实是冷傲的性格把她害了。从美国留学回来后,直接进了市局,本来是令许多人羡慕的事情,但她到哪个部门都和同事处不好关系,特立独行就不用说了,香舌如刀更是让人闻若削骨。结果先是从鉴识科调到情报分析科,后来又得罪了一位上司,上司放出话来:“我看她也不过是个嘴皮子不饶人的花瓶,给她个适合的位置——新闻处!”“花瓶”这个称谓极大地伤害了刘思缈的自尊心,她在新闻处的几个月里,终日沉默寡言,通体散发的寒气让包括处长李弥在内的所有同事都敬而远之。但是全局上下都知道,这个“花瓶”其实是刑事鉴识的一流高手。九点半,专案组第一次会议准时在会议室里召开。第一个商讨的问题是受害人的身份。受害人被发现时是赤裸的,没有任何衣物或证件,被送进医院急救后,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处于持续的昏迷状态——就算是清醒了也没有多少意义,她的嘴里被灌进大量的硫酸,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而双手的指骨也被全部掰断,无法执笔或者敲击键盘,想让她自己表达出警方需要的信息,是一个想想都头疼的问题。唯一可以很快确定的是年龄,医院根据她的颈部皮纹状态,推断是在20岁上下。
“宫颈糜烂严重。”一处二科科长林凤冲看着医院传真过来的材料,“可能是性服务工作者。”“什么性服务工作者,妓女就是妓女!”杜建平把受害人的照片看了又看,摇摇头说,“不像。胳膊上没有烟头的烫疤,也没有注射的针眼。”林凤冲皱起眉头:“1000多万人口的城市,流动性又这么强,想确认一个身份,真有点大海捞针。”刘思缈仔细端详过受害人的照片之后,突然问:“医院的检验报告上说,她的后脑多次受过打击或撞击,那么现场有没有呕吐物?”林凤冲点了点头。“呕吐物里都有些什么?”刘思缈问。问得林凤冲一愣:“这个……不知道。”“立刻查!”杜建平说。鉴识科那边很快把结果传过来,呕吐物中除了没有消化干净的各种肉麋、果粒外,还有几颗非常细小的灰色沙砾……“灰色沙砾是怎么回事?”林凤冲感到莫名其妙。“各分局近两天有没有收到过大学女生失踪的报警?如果有,马上把失踪女生的照片传过来。”刘思缈果断地说。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分局传真过来的一张照片与受害人吻合:陈丹,今年21岁,华文大学英语系三年级学生,两天没有回过宿舍了,虽然以前她也经常深更半夜才返校,但很少夜不归宿。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刘思缈。“乖乖……”林凤冲嘀咕道。杜建平一脸得意之色。“告诉分局,不要向校方透露任何有关陈丹的消息,回头我要亲自去了解。”刘思缈说完,听见林凤冲清了一下嗓子,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天表现太“突出”了,一直是会议的实际主导者,把杜建平给“晾”了。她感激地看了林凤冲一眼,对杜建平说:“处长,不知道我的意见是否合适,请您指正。”“挺好!挺好!”杜建平点起一支烟,很大气地说,“就按你的意见办!下面,咱们来听一下现场鉴识人员的初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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