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_江北秦园【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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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章 失踪的尸体

  第八章失踪的尸体

  北京某公墓,守墓的老人正拿着铁锹给一个被水冲刷得露出一角棺材的坟墓培土,松柏树的松果在风中摇落,砸在地上躺着的一只黑猫身上。那黑猫尖叫一声,蹿上了树,一双眸子却看向栅栏外。

  竹编的栅栏外,一对俊美的年轻人缓缓走过来,他们的面色都很沉重。他们正是张若水和周李清。那晚两人从池塘里上来,尽释前嫌。去张若水住的阁楼上洗了个热水澡后,周李清穿着绣着千纸鹤的浴袍半躺在床上,盯着阁楼上的木质斑纹,忽然想起什么,对里面冲澡的张若水说道:“若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遇害的画家——也就是报纸上说的《第八碗》的那个、那个肉身是谁?”

  张若水在里面停顿一下,冲水的声音小下去:“我让人查过,那个遇害的画家是米高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黑市上大概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过,所以透露给媒体一些消息,其实报纸上说的也不能全信,媒体专挑刺激大众脑神经的话说!”

  周李清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等到光着结实的上身的张若水出来,她面色一红,把头偏到一边,说:“我还是回去吧。”

  “没事,我睡地板,你睡床上。”张若水耸耸肩,“除非你对我不放心。”就展开一张席子,躺了上去。

  这晚两人一夜未眠。大概到了凌晨五点,张若水才迷迷糊糊的浅睡下去,呼吸才均匀了一会,他忽然从席子上一跃而起,眼睛里充满恐惧的看向窗外流云突变的星空。

  周李清见他一头的汗水,忙问:“怎么了?”

  张若水拿食指顺时针按一按太阳**:“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一个古怪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重复一段话,那是第一次见到陆明时他对我说的话——‘圣子耶稣在被十字架钉死后的第三天,坟墓空了,耶酥复活了,他的裹尸布还以当时的形状留在棺材里’,那怪声说着说着,梦里的耶稣就变成了我父亲的模样!太可怕了!”他长吐一口气,心有余悸。

  周李清把枕头垫高,歪着头看着他,忽然说道:“也许,也许你父亲还没有去世呢?”

  “啊?”张若水瞪大了眼睛看她,心中一个深藏不露的疑团似乎第一次被人提出来,晾在星空下。

  “若水,你不要怪我乱猜测,也许、也许你父亲的死只是一个幌子……”她不敢拿眼睛看他。

  张若水心中一阵痛苦。其实他早对父亲的死有所怀疑,当年只听人说父亲死了,而尸体他却没有见过一次,年幼的他只是隔着楠木棺材,想象这个贫困的画家爸爸将在天国为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

  记得他十三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一盒画笔,说:“如果哪一天爸爸不在了,就是去天上给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去了。你要是想爸爸,就画爸爸的样子,爸爸就会在你梦里出现了。”

  那时母亲正在缝补衣服,她本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自从生了儿子后,由于生活的压迫,她渐渐变得泼妇一般刁蛮。她总是骂骂咧咧的说,少女时代一时糊涂,艺校没毕业就把幸福托付给了一个一幅画也卖不出去的穷画家。母亲听到父亲这话,立时拉下了脸,骂道:“瞧你这个穷酸相,画的东西卖不出个草纸的价钱!还给上帝画‘彩云’呢!你以为你是赵柄彰啊!”

  就在父亲说那话后不久,有一天父亲与画友赵柄彰一起颐和园游玩,小若水那天画好的一幅蜡笔画被老师夸奖了,还要送他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呢,他想等爸爸回来再褒扬他一下,可是等到天黑也不见爸爸的身影,他失望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概上半夜,他隐约听到母亲和赵伯伯在门口剧烈地争吵着什么,他以为爸爸也回来了,就赤脚跑出来,他看到的却是一具楠木棺材,沉沉地阻在他面前。

  “你爸爸这个天杀的,跳进湖里自杀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母亲的哭声不曾引下小若水一滴眼泪。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棺材,不信父亲就这么离他去了,他还没来得及给爸爸说他要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的事情呢。

  母亲在父亲下葬后不久,莫名奇怪的疯了,逢人就喊:“杀人了!杀人了!”赵伯伯无奈之下把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后来又转到疯人院。

  以后的日子,赵伯伯但当起抚养小若水的义务。赵伯伯那时算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北京推出几个画展后,被北×大聘为荣誉教授。张若水高三毕业后,因为赵伯伯的关系,很容易就入了北京这所名声在外的艺术高校,也是赵伯伯为他争取了出国的名额。

  回想起往事,张若水更多的是悲叹。周李清安静地听他诉说,末了接上一句:“哦,难怪,赵教授总是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来,他也算你半个父亲了。”

  她看他一眼,又闪烁着目光说,“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一篇法国小说《画家之死》,小说里的画家米勒活着时画卖不了钱,就和朋友策划了一场诈死,用‘死’来提升他画作的价值。也许,我说也许是你父亲和赵教授一起……他们不是朋友吗?——我,我不该这样猜测你父亲和赵教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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