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楼梯口“吱呀呀——”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活见鬼!”张若水把子弹上膛,三度翻身钻进衣柜。
高个子的撬锁技术显然不精,他在锁孔拨弄好大一会,才拨开锁。张若水从衣柜缝隙看出去,来人和他一般年纪,蓄着八字须,戴着一副圆边眼镜,腮帮子上点了一颗红痔,一根金毛袅袅刺出。
高个子拎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上面估计苍蝇也站不住脚。他进了门,将门反锁。鬼鬼祟祟地走向床头,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放大镜,罩着那份陈旧的报纸看了一会,嘟嘟囔囔道:“柳柳这是让我干什么嘛?!我伟大的霍克侦探不远千里从上海过来,就是为了撬门入户,做小偷勾当?!”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将那份旧报纸拍下。
张若水心说话:“原来这人是个侦探,言行实在不像!柳柳又是谁?”
霍克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剪刀和一面小圆镜,修理他的八字须,动作很是滑稽。张若水一直悬着的心被这个侦探逗引得轻松下来。
忽地,张若水感到肚子排山倒海的一阵饥饿,“咕噜噜”唱起空城计。霍克修理剪刀的手猛地一顿,只是一瞬间,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手枪:“谁?!”
窗外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咕噜噜”叫了起来。霍克长吐一口气,掏出手帕擦拭额上的汗水:“吓死我了!死鸽子!生孩子没屁眼啊你!——对了,我还有半只叫花鸡没吃呢!”自言自语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油布包裹的叫花鸡,狼吞虎咽。
叫花鸡的香气侵染到房间的每个角落。张若水肚子更饿了,他把皮带紧了紧,抓了一片樟脑丸放在鼻子边,拒绝诱惑。霍克吃叫花鸡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令他哭笑不得。
床下忽然“悉悉索索”有了动静,一只蛇尾隐约露出。张若水看着鳞片闪烁的蓝光,不禁替霍克捏了把汗。霍克很快解决了半只叫花鸡,拍拍屁股离开床。他把帽子和风衣整饰一下,摸着八字须出门。他的前脚刚出去,一只蛇头从床下探出来,将他抖索在床下的鸡皮吞食下去。
晚上,21点。
周李清从一辆的士里下车,脸上挂着泪水风干的痕迹。她沿着门廊走过电话亭,里面那人把贝雷帽压低一点,对着话筒窃窃私语。张若水在阁楼上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火急火燎。幸而周李清上楼时,那人没有跟上来。
周李清一进门就焦急的叫一声:“若水!”
张若水从门后捂住她的嘴:“嘘——”将门关上,指一指床下。周李清俯下身,床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张若水伸手指在木地板上敲了一下,床下睁开一双绿眼睛,凭空悬挂的绿纱灯笼一般,散漫着诡秘的气氛。
周李清“啊”一声,险些跌坐在地。张若水扶着她,说道:“有人在床下放了毒蛇想害我们!”把她领到窗帘前,掀开一条缝看下去,电话亭里那人正把冷酷的目光打上来。
“我们该怎么办啊,若水?”周李清离床远远的,手足无措。
张若水镇定地说道:“你去厨房给我拿一把菜刀来!我要活捉那个家伙!”把勃朗宁的枪口对着电话亭下那人瞄了瞄,口中“砰”轻叫一声,用声音掩饰心底的慌乱。
周李清去厨房拿来菜刀,身子依着他:“若水,我好怕!我见到哥哥泡在福尔马林溶液林的尸体——没有头啊!我好怕!”
张若水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有我在,小李子,我们会熬过去的!今晚你去厨房待着,把门反锁!万一发生什么不测的事,你就从厨房阳台跳下去!我把被单都放在厨房,你跳之前记得裹住被子,那样就不会摔伤——”
周李清手指遮住他的嘴唇,哽咽道:“求你不要说了,若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对这个世界也没有留恋!”
张若水知道,现在唯一可做的,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对周李清坚定地一点头:“小李子,我们还要一起生好多孩子呢!我们还要看着小小李子在草地上打滚呢!”说着,苦涩一笑。
晚上,23点。阁楼上的灯灭了。
张若水将周李清硬推到厨房,将门在外面锁了:“你听到我的叩门声,就惨叫一声!”周李清在厨房里痛苦地“嗯”一声。
张若水将手枪擦拭一下,放到口袋里。将菜刀紧握着,做几个劈杀的动作。他把床单摊下,塞入两只枕头,去冰箱扯一包鸭脖子,散在床单上。挪步到窗后,再一次看下去,电话亭里却空无一人,他的心一紧:人来了!
楼梯口响起轻微的“吱嘎”声,如果在平时,张若水绝对听不出来,然而现在这声响却似打雷一般震得他耳膜发胀。那个脚步声在门口顿住,隔了许久,那悠长的夺命草叶声倏地在门外响起。
“嘶嘶——”
那只毒蛇在床底吐着红叉子,盘着床腿缠上床。随着外面叶哨声越来越急促,毒蛇游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将两只枕头死死盘住。叶哨声陡地化为尖厉的杀伐之声。毒蛇张开血盘大口,一口将那一堆鸭脖子吞噬,涨得蛇头有半个人头大。
周李清的惨叫声适时的啸出,就没有了动静。毒蛇哽着脖子把鸭脖子往下咽,张若水光着脚扑上来,菜刀在它七寸处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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