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_江北秦园【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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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克的八字须几乎连成一条直线:“这么疯狂?!”

  柳处长困惑道:“如果圣血真的‘复活’,又会怎么样?米高到底什么目的?”

  张若水推测道:“人皮画《第八碗》的红色颜料就是人血!米高为了显示油画的神圣,很有可能用耶稣的圣血作画!”他把掌跟按了按太阳穴,“可是,米高现在完成的雕塑《思想者》并不需要鲜血作颜料,除非,他要把雕塑彩绘?”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对于圣血教堂,你了解多少?”柳处长问道。

  张若水因为愤怒的力量,对于基督教的种种圣物早已烂熟于心,说道:“公元12世纪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期,比利时布鲁日的佛兰德伯爵从君士坦丁堡带回耶稣遇难时流下的血液——也就是圣徒们所谓的‘圣血’,存放圣血的教堂因此得名‘圣血教堂’。每年4月底到5月中旬,有一个‘耶稣升天节’,欧洲各界宗教信徒都会在布鲁日聚会,顶礼膜拜救世主的圣血,那是比利时重大的宗教盛事!日久天长,布鲁日城也因圣物的到来逐渐繁荣!”

  “那么,现在是旅游淡季了。”霍克说道。

  “这样的日子才可怕,因为戒备也松懈了。”张若水感到深深的不安。

  三人商议好日程安排。柳处长本想派警车护送张若水回医院,张若水却执意要回自己的住处。霍克提议用一辆老爷车送他,这样也不会太招摇。

  下了车,楼下早有一个便衣警察守着,与霍克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话:“整幢大楼已清查过,安全!”

  张若水上了楼梯,对霍克挥一挥帽子,消失在楼梯口。

  阁楼依旧。墙上周李清的素描肖像依旧美丽而忧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对了,那是她哥哥刚失踪的日子。张若水看着那幅肖像,恍如隔世。

  他在床边默默坐了许久,连抽了两包烟,这才去床底拉出一只铜角镂花皮箱,拨了密码,皮箱带着一股灰尘重重弹开。里面赫然是一幅干燥的人皮画:干瘪的人耳被一颗钉子钉在血液涂成的豺狼口中,血腥残暴。画面两个可怕的黑洞正是人皮的眼眶所在。

  那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赵柄彰的绝笔。

  张若水又从床底抽出画架,支开。将未完的人皮画用图钉固定在画板上。他咬着画笔,退后几步审视人皮画,眼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竟没有一丝恐怖——他对人皮画已经习惯。

  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在手上摆弄几下,额上冒出了冷汗。猛地,他把刀锋在掌心一划,血水沿着那根命运的掌纹流泻,滴在豺狼的眼中、口中,那只画渐渐灵动起来,豺狼渐渐有了虎虎生机,同时也被赋予可憎的恶态。

  他来不急止血,屏气凝神,画笔飞快地加工豺狼凶悍的体魄,三笔两笔就将那只人耳勾勒成一个拳曲在子宫内的婴儿胎盘。

  “赵叔叔,但愿我没有辱没你的画。也许这只人耳你是想画成别的东西,但我还是觉得胎儿最合适,这样的震撼力才最大!”他收了笔,将画架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到阳台上,沐在阳光中,将鲜血一点一点晒干。

  张若水躺到阳台一只竹椅上,慢慢地摇,慢慢地摇,渐渐睡去了。梦里的他与周李清回到那个夕阳如血的乌镇黄昏,回到最初的美好。

  夜半,他带着人皮画去了一趟第三黑市。回来时,密码箱里已经有了一笔不菲的现金。

  比利时西部,布鲁日城。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圣城,自中世纪以来就是欧洲的商业重镇。布鲁日是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亲封的“历史文化遗产”的名城,到处可见历史的风烟。

  一辆黑色轿车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开往寂寂的山腰,在一排雪松下刹住车。树的缝隙里,一座哥特式尖顶教堂若隐若现。车上下来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一张脸很普通,然而那双酷肖鹰隼的眼睛却射出凌厉的光芒。

  燕尾服男人看一下手腕上的瑞士手表,摸出一根雪茄燃上,盯向教堂。雪茄的烟雾罩不住他眼中的杀气。后备箱传来一阵踢腾声,一个声音像将死的猪一样闷哼着。

  燕尾服男人把烟掐灭,打开后备箱。一个双手和脚连捆在一起的神职人员冲他瞪大愤怒的眼睛。燕尾服男人冷冷一笑,将神职人员嘴上的胶布撕下,割断绳子。

  “马克先生,让我们把这一笔交易完成吧!你把盛圣血的玻璃盒子给我,我把你家人的性命给你!”燕尾服男人彬彬有礼地说着,眼中却射出不容回绝的光芒,“去吧!”

  马克咬牙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你会后悔的!”

  “请您尊称我为‘银千特先生’!”燕尾服男人依旧笑着,“否则你小女孩可爱的肚腩会因为你的口误而爆炸!”他又摸出一支雪茄,在雪茄盒上顿几下,眼中凶光一闪,“就像你的宠物犬一样炸得四分五裂,狗牙乱飞!”

  马克瘦高的身躯三秋的树叶一样颤动,脸上布满惊惶和恐惧:“好,银千特——先生!我把圣血给你,你一定——一定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得好,我全放了,还倒贴你一千欧元买条博美名犬!表现得不好,嘿嘿,那就看你的家人有几条狗命了!”银千特叼着雪茄,鼻子里喘出两条粗气,他抬腕看一看表,“现在十点,巴西利卡已经开门!你在圣血教堂的上班时间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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