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飞回味了一下,终於弄懂了於琴澈一直以来压抑著的心态。“你想过为自己而活吗?”
“有,当然想过。”於琴澈目光黯然,如流进洞穴的溪水。“我妹妹死後,我也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就算怎麽苦我都可以撑得过去。可是我发现不行,我没办法只为自己而活,一回家我就觉得整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既然只有我一个人,我活下去给谁看,我就这样活下去,麻木不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有什麽意思呢。”
“你还有水樱,还有我和我妹妹啊。”叶上飞知道於琴澈此时最需要的是感情的支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相信她不是孑然一身。
“你们……”
“我们都是你朋友啊,都关心你,都希望可以帮助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泄气,我们陪你坚持到最後。”
“好。我会坚持到最後的。”於琴澈点头,整个人焕发出了迷离光彩,就像朝阳下的露水一样楚楚动人。
拿破仑脸谱 第九章:谁是最後一个死者
1
告别了於琴澈,叶上飞觉得自己的肩膀又沈了不少,走出警察总局门口的时候,他稍微站了片刻,暖风拂面,他眯了眯眼睛,然後抬头,灰云漫延,阳光惨淡,但他觉得心底纠结的思绪渐渐伸展开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一直相信这句话。
骑上车子的时候,恍惚觉得脊梁一股寒意上涌,整个後背都像结了层冰似的,他直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著他,扭头四处一看,周围走来走去的都是警察,开进开出的都是警车,他无言一笑,心想自己太多心了,这里可是警察总局的门口,凶手难道敢在附近埋伏吗。
他把车开得飞快,时速一百五十公里,景物从他眼角掠过,他根本就分不清楚那些竖立著的长条的东西到底是树木还是电线杆。
幸好这里是高速公路,车辆不是很多,不过他是见车超车,远远把人家抛在後边。
飞驰的快感让他获得了某种解脱,那些诺言和责任暂时在脑海里失重,於是被忽略了。
半个小时後,他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公园的空地上。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跟老师请假,然後又打回家跟妹妹说他下午有事不能送她去学校了。妹妹倒是善解人意,让他不要太辛苦。
他不会太担心妹妹,因为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大哥会送她去学校。
收线後,他下车朝那个小公园走去。那里是他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童年的岛国。
遇到无法想开的事情,他就来这里停留,享受宁静,找回单纯的感觉,到了最後困惑他的事情往往会迎刃而解。
公园里树木七零八落,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但那些给小朋友玩的滑梯、秋千、拱桥、山洞、跷跷板……都还在,尽管油漆已经全部脱落,就跟一群垂暮老人一样毫无生气了。
他还记得六岁那年他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因为学校比较近,所以父母只接送他几天就让他自己上学自己回家了。那个时候父母刚刚开始搞服装生意,特别的忙,妈妈都是背著还不会说话的妹妹去店里工作,饭菜也是店里的小灶里做,他放学後得去店里才有饭吃。
放学後去父母的店铺,经过这个小公园的时候就会进来坐坐玩玩。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也跟现在一样,我行我素,玩什麽都是一个人,也不跟其他的小朋友打招呼,人家找他他也不理睬。而那个时候他经常坐在秋千上望著天空发呆,想很多一个小孩子根本就想不明白的事情,譬如为什麽星星白天看不见,为什麽太阳不会掉下来等等,那样子看起来要多忧郁有多忧郁,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建立起独立思考的能力,经过十多年不断磨砺和学习,终於造就了今天他这个侦探的身份。
此时,他坐上了那个铁链绣迹斑斑,托板裂缝纵横的秋千,尽管有点担心这个饱经风雨的秋千会忽然坏掉,但还是整个坐了上去。
因为两脚太长,拖在地上,秋千晃不起来,所以只好先把一只脚缩了上去,另一只脚一蹬,也跟著缩上去,变为盘坐的姿势。
秋千悠悠地摇曳。微风轻拂,凉意漫漫。
他仰望天空,云层淡化了一些,白色的阳光从云缝中射出,宛如一支硕大无比的金箭。
童年的感觉骤然穿越时光的罅隙,重新在他心底萌生出绿色的惬意。
没错,就是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被闸门拦截的水流,一旦闸门升起,就会汹涌而至。
过了一会儿,秋千不动了,他想继续晃,可是两脚都有些酸麻,於是也不太想把脚放下来,两边的支架又比较远,手臂伸直也够不到。
他望前方五六米远有一个滑梯,想,如果有根绳子绑在滑梯上,然後拉一下,那秋千就可以继续摇了。
想是想,可手里不会凭空出现一根绳子,绳子也不会自己绑到滑梯上去。
灵感的火花在脑海中跳跃了一下,然後落到一片油田里,狂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思想的天空。
他脸色泛起了红光,目光如炬。
他有些激动地想,假设自己手里真有一根足够长的绳子,而绳子另一头就绑在滑梯上,那麽他就可以随意控制秋千摆动的速度和幅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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