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搞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我们有必要重新构建一下行凶的过程。首先,甘必强来到了顶楼,然后他在那里被凶手刺了一刀。行凶之后,凶手并未能拔出那把刀,而甘必强则本能地选择了逃跑。于是,他跑下了八楼,而凶手,此时面临两个选择:要么,他立刻逃跑,要么,他追上甘必强再补一刀。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甘必强是被人堵在露台上刺了一刀的话,凶手逃跑,他必然不敢轻易追赶,只能待在原处,而等待他的,就是在这里失血过多死亡。然而,他却在遇刺后立刻跑到了八楼,我说的立刻,是因为一个被刺中脾脏的人,稍微在原地多待一会儿就可能会失去行动能力,而甘必强能爬到八楼就说明他在遇刺后立刻就逃离了现场。在他逃跑的过程中,凶手并未追上他。甚至在他跑到801的门口,拍门,直到茅炳春来开门,凶手都没有出现。否则,如果甘必强听到凶手冲下来的脚步声,他就不该趴在门上,而应该转过身来面对楼道,防备凶手从背后再次突袭。好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许莺和聂勇同时咽了口唾沫,他们确实听懂了,而李原不等他们说话,便继续说道:“案发后,茅炳春开了房门,并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之后迅速搜查了楼上楼下,却没有发现凶手,那凶手去哪儿了,自然是在八楼到十楼的房间里待着,所以我在调查的时候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八楼到十楼之间的住户了。”
许莺小声问:“要照你这么说,八楼的两家也不是凶手啊。”
李原微微点头:“八楼的人不是凶手,但八楼的两家住户却很难说和案件没有关系,尤其是茅炳春。在调查的时候,我就在琢磨,为什么甘必强会单单敲了801的房门。虽然后来也证实了甘必强和茅炳春确实有关系,但是,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甘必强很可能考虑不了那么多。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他应该就近找一家求救才对,然而他却非要大费周章地跑到八楼,这其实说明,甘必强当时对九楼和十楼的住户并不信任,或许,他认为这些人要么就是凶手,要么就是凶手的同伙。”
聂勇有点奇怪:“可是,这几家好像没什么联系啊。”
李原点了点头:“这几个租户确实没什么联系,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除了茅炳春和十楼的项老太太外,其余的四家人搬进来的时间都只有三四个月而已。”
许莺和聂勇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原想了想:“这样吧,我换个角度来说吧。案发后,在我们走访的时候,茅炳春提供了一个消息,说他听到有人拍门,但当他通过门镜往外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开了门,这才发现了甘必强。这段描述倒是没什么问题,很有逻辑,也很可信,显然是茅炳春在深思熟虑之后组织起来的一套说辞。我们不能说它假,最多,他只是隐去了他和甘必强之间有关联的事实。而另一个人的说辞却大有问题,她说,她曾经听到楼道里响起过脚步声,但从门镜往外观察的时候,却发现楼道是黑的。然而,楼道里的灯却是声控灯,她能在屋里听到脚步声——我们姑且不论这脚步声是凶手的还是受害者的——却看不到楼道里的灯光,你们说是不是很矛盾呢?”
许莺和聂勇同时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们忽然同时恍然大悟。许莺急切地说:“老李,你是说……”
李原点了点头:“对,这套说辞是十楼的项老太太说的,这表明她在警方问话的时候一定说了谎话。也就是说,她就是凶手。”
第38章 2012年5月12日——动机
“她就是凶手……”许莺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而聂勇更是一脸惶惑:“她……能行吗?”
李原微微点头:“你们想想,她家的位置,紧靠楼顶,随时可以观察外面,非常适合行凶前隐蔽待机,同时也是行凶后藏匿的最佳地点。而且,她虽然能够偷袭甘必强,却未必知道刀子刺进去之后会拔不出来——一般的老年人恐怕很难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尤其是一个普通的居家老太太,可能会对杀人进行计划,但很难面面俱到,反而会在实行时出现很多纰漏。这些特征,其实都把侦查的目标指向了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太太。”
“可是……”许莺和聂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李原接着说:“再回到我刚才说的那个情况,这个老太太家是老住户,而另外四家刚刚搬来不长时间,也就三四个月,只有茅炳春搬来有一年多了。”
“是啊,那怎么了……”许莺小心翼翼地问道,而聂勇则直接闭了嘴,他俩已经问不出别的问题来了。
李原慢慢地说:“茅炳春住万云秋的房子,这是相当奇怪的。他在案发后能跑去住宾馆,而且一住多日,就说明其实他并不在乎钱。所以,他去租万云秋的房子,绝不是图租金便宜,而是抱有别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则与甘必强的被杀有必然联系。
“我刚才说过,甘必强的被杀必然是八楼到十楼之间的某个住户所为。而茅炳春是一年前搬进来的,另外四户人只搬进来了三四个月,所以,茅炳春住到这套房子里时,不可能预见到这四户人家的到来,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冲着这四户人来的。而他在这四家人搬进来之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又等了几个月。从这点我们基本可以判断出,茅炳春也不是冲着之前的住户来的。那剩下的,可以和茅炳春以及甘必强产生联系的,就只有项老太太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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