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原才得以从容地看看曲水流觞里的景色。
大面上一看,曲水流觞的庭园很容易让人产生破败之感。也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了,里面乔木萧瑟、杂草丛生。原本的鹅卵石小径上面爬满了青苔和野草,变得相当湿滑,李原走路的时候不得不小心谨慎,免得摔跤。带路的人却走得相当从容,这不免让李原有点儿羡慕嫉妒恨。
走过这段鹅卵石小径,李原又被带着走上了一座小石桥。这座桥倒是比前面的路好走多了,李原走到桥上,顺便低头看了看桥下的流水。
在他的心目中,如此破败的园林里,就算有水应该也是死水一潭,水面上应该还飘着绿色的苔藓,时不时应该还能看见几条翻着肚皮的死鱼。然而这里的流水却出乎他的想象,那是一脉活水,蓝盈盈的,清澈见底,水里偶尔还能看见几条不知名的小鱼。
过了石桥,李原他们又走上了一条鹅卵石小路。沿着这条小路,李原一直走上了一片小山丘。在山丘顶上,他才看到石桥下那股溪水,绕过这个山丘,直到另一面向前延伸流入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人工湖,湖水一如既往地宁静而清澈。
人工湖上有一道回廊,一直通往湖心的一座凉亭。李原跟着那个人走上回廊,进了凉亭。凉亭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墩,石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石桌子那边有几个人正围着一根钓鱼竿一动不动,好像在聚精会神地垂钓。
那个人走到凉亭边上就不往前走了,他往旁边一站,给李原闪出一条路。李原信步走上凉亭,脚下发出嗒嗒的脚步声。一个小姑娘回过头来,冲他挤眉瞪眼,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直“嘘”,好像是生怕他把鱼给惊了——那是琪琪。
李原只好站住,而这时,那几个人忽然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坐在最前面的人用力把钓竿扬起,一条鱼从水面跃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便开始奋力跃动,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操控钓竿的人正是薛文杰,他笑着站起来,伸手按住那条不甘心的鱼,熟练地将钓钩从鱼的口中摘下,然后把鱼扔进旁边的桶里。那条鱼一见活水,立刻欢快地游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再也不可能离开这个狭窄的空间了。而薛文杰的儿子也在,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兴奋劲儿中恢复过来,正在搓着手看着那条鱼傻笑。
薛文杰看了两眼那条鱼,接过何晓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然后把手绢还给何晓,看着李原笑了笑:“你来了?”
李原点点头:“你好兴致啊。”
薛文杰说:“一上午就钓了这么一条……”他又端详了一下那条鱼,“不过,还行,看上去能有一斤多。”他转向何晓,“把这条鱼拿去收拾收拾吧,中午咱们就吃它了。”
何晓笑吟吟地拿起桶,薛文杰对薛诚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薛诚连忙点头,“嗨嗨”连声——他身上一直都有很明显的日本孩子的特点。
然后,薛文杰又转向琪琪:“琪琪,你跟他们一起去吧。”他的口气很温和,像是在和琪琪商量。
而琪琪一点儿也没矫情,高高兴兴点了个头,说了声“好”,便和何晓、薛诚离开了。她从李原身旁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却没跟他说话。
眼看着何晓他们上了岸,薛文杰看了看带李原来的那个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也走吧。”
那人微微鞠躬,也离开了。薛文杰这才对李原说:“坐吧。”
李原在石墩子上坐下——坐在这里的感觉可比昨天坐在殡仪馆石墩子上的感觉好多了——然后问薛文杰:“你怎么这么有空啊?”
薛文杰给李原倒了杯茶:“倒也不算有空……”他顿了一下,“对了,我昨天路过殡仪馆的时候好像看见你了。”
李原手里端着的杯子抖了一下,茶水差点儿泼了出来:“哦,你看见了?”他立刻反问了一句,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
薛文杰“嗯”了一声:“我从那儿过,看见你从里面出来……怎么啦?不会是……”他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李原把茶杯放下:“嗯,不是,锦绣园那个案子的被害人今天火化,昨天抽空去看看。”
薛文杰好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哦,是这样啊,我当时看你从里面出来,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他一边说一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在石桌的另一边品了一口。
李原也把杯子拿了起来,他这时才感觉到茶水是热的,不禁有些惊讶,再看看茶具上竟然有一个红灯亮着——原来这套茶具是电热的,只是不知道电线连在哪里。
薛文杰喝了一口之后又问了一句:“你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李原咳嗽了一下,他想问的时候,刚才薛文杰都已经主动告诉他了,他总不能再问一遍吧。而薛文杰问完这句话之后,却直直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李原的瞎话一瞬间就编好了:“嗯,想问你一下……琪琪最近经常给你儿子辅导功课吗?”
薛文杰一听:“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是啊,她经常来啊,有时候还会带小诚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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