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迹象不应该是普通的对甘必强的厌恶或者愤恨,甘金燕应该是清楚您和甘必强之间的问题之所在。甘必强既然有那样的隐疾,您自然是非离开他不可。但一旦离开他家,您也就失去了生活依靠,所以,您离开他,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您遇到了另一个可以与之一起生活的男人。”
李原说到这儿,长长地喘了口气:“赖先生,您可以出来吗?”他的声音不算大。
赖光辉沉着脸从后厨转了出来,李原笑了笑:“您进了后厨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既没有切菜的声音,也没有洗菜刷锅的声音,更没有煎炒烹炸的声音,我猜您刚才应该一直在那儿偷听吧。”
赖光辉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坐在杜景荣旁边,两眼充满敌意地看着李原。
李原却丝毫没有觉得别扭,他冲着赖光辉笑了笑:“接下来我要说的,跟您有关。”他转向杜景荣,“您自己也说过,最近这几年,您要么就是在这个小饭馆帮忙,要么就是在医院护理杜景荣。这样一来,与您接触最多的男性也就是赖光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合理多了。您早已和赖光辉产生了感情,只是碍着甘金燕和甘必强。甘金燕天天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一听说甘必强死了,立刻就觉得您可能是为了和赖光辉在一起而下手杀了他。她这倒也不算是妄想,毕竟甘金燕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之间的障碍也就剩下甘必强了。我觉得,她从本心来说,是觉得对您有愧的,也是真心地希望你们两位能够在一起,于是她便在我面前故意演戏,想把侦查视线引到她身上去。而您意识到了这一点,您也许是出于这么多年相处产生的感情,也许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才会下意识地拼命地掩护她。我说的,对吗?”李原说完这句话,定定地看着杜景荣。
过了好久,杜景荣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赖光辉不觉喉头一动,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
李原缓缓地又开了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甘金燕死前最惦记的也就是你们二位了,她自杀也是为了成全你们,而她半夜溜出医院,恐怕也是为你们俩的事情吧。”
赖光辉慢慢地开了腔:“您到底想说什么?”
李原笑笑:“我只想问问,到底甘金燕晚上溜出医院是干什么去了,这件事不说清楚,这个案子恐怕是没法往下调查的。”
赖光辉狐疑地看了杜景荣一眼,杜景荣也几乎在同时回望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甫一相接,便立刻都闪开了。
李原接着说:“怎么,还不想说?”
杜景荣终于抬头看着李原说出了一句话:“她是想劝我和甘必强离婚的。”
李原问:“一共几次?”
杜景荣说:“三次。”
李原问:“她怎么联系你的?”
杜景荣说:“她在外面用公用电话打给我的,她说不想在医院里当着任何人的面谈这件事,所以她才出来说的。”
李原问:“你们是在电话里谈的吗?”
杜景荣摇摇头:“我一接到电话就去找她了,我害怕她冻坏,然后死说活说把她给劝了回去,其实每次都没谈。”
李原心想,难怪杜景荣会误以为甘金燕杀了甘必强呢,的确,对于甘金燕来说,也许杀掉甘必强是在替杜景荣和赖光辉扫清障碍,更难怪甘金燕会认为杜景荣或赖光辉杀了甘必强,明明和别的男人产生了感情,杜景荣却谢绝甘金燕帮助她离婚的好意,也许会让甘金燕觉得杜景荣有了其它更方便的办法。李原想到这儿,不禁有些感叹,人在陷入混乱的时候,往往智商也会出奇地低。
李原倒没多说什么,他只是问:“她究竟是哪三天离开过医院,她给你打电话用的是同一部电话吗,电话号码是什么?”
杜景荣说:“我查一下手机。”她摸出那部老旧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三天是4月7号、9号、10号,电话号码都是……”
李原记下了她说的这些信息,然后阖上了小本子:“嗯,谢谢,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杜景荣鼓足了勇气问:“您还是觉得她有问题吗?”
李原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些事情不搞清楚,恐怕对你们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对我们?”赖光辉和杜景荣都有些吃惊。
李原点点头:“是的,您刚才说甘家已经有人惦记上了那套房子,可能要跟你们打官司。我估计,他们现在可能正在组织材料。虽然赖光辉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但如果他有了谋杀甘金燕的嫌疑,继承权就有可能要被剥夺了。虽然我们对甘金燕验尸的结果表明她确实死于自杀,但甘家的亲戚们恐怕不会这么想。他们恐怕会以此为口实进行攻击,尤其是在你们两个走到一起之后,这种攻击恐怕会更甚从前,毕竟流言蜚语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为了这套房子,他们恐怕会无孔不入地去窥探你们,当然这种事他们也一定不会遗漏。如果你们在这些事情说不清楚的话,你们的律师也无法很好地帮助你们,还请你们一定要对他知无不言。他不光会在你们打官司的时候帮你们,以后如果你们陷入和甘家人的纠纷,他也会是你们的有力帮手。嗯,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他说完,凭着记忆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名和一串数字,然后把那张纸撕下来,递到了杜景荣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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