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我指了指地面。
伯爵跪在地上,把脸贴近地面。这种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掏出放大镜来观察,不过似乎伯爵根本没有放大镜。
接着,我们小心地挪开树叶,又在另一个地方发现了一处脚印。然后我们俩又一次回到基地,结果发现基地入口处附近也有同样的脚印,不过这个脚印很不清楚,模糊到如果不做说明,几乎都看不出来。
“太厉害了。”我变得有点兴奋,最初的脚印是我发现的,所以特别高兴,“这就是罪犯的脚印吗?”
“还不能断定。”伯爵面无表情地说,“不过,这是大人的脚印,而且还是最近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最近留下的脚印呢?”
“你看这里。”伯爵指了指,“这片树叶不是被踩进了泥土里吗?它的颜色鲜艳,还是新叶子。”
“真的!”
“那个人走到这里后,改变了方向。”伯爵一边低头看着地面,一边小声嘀咕着,“嗯,不过很奇怪啊。”
“什么事奇怪?”
“那个人是用双腿行走的。”
“只要是人,当然就用双腿行走啊。”
“嗯,确实是这样。”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他想说世上有怪物存在吗?他要连这种稀奇古怪的可能性也一个接一个排除掉吗?不管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稍微休息一下吧。”伯爵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肚子有点饿了。”我说。
离吃午饭的时间还走,可是不知为什么感觉从走上到现在已经做了许多的事情。
我们俩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宽敞的地方。抬起头,透过树林的缝隙可以看得见一小块天空,不过看不到太阳。虽然是夏天,但这里却很凉爽。伯爵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大树杆上。
“你不抽烟斗吗?”我也坐到了伯爵的身边。
“以前抽过。不过十年前戒掉了。”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我,似乎是口香糖或者糖果之类的东西。我拿了一块,剥开锡箔纸放入嘴中,伯爵也吃了一块。尝了尝,原来是口香糖。
“哈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已经死了。就算活着,可能也不是自由之身。”
“是啊。不过还是不要往坏处想比较好。”
“不,还是往坏处想比较好。这样,应对就会更及时,而且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至于太惊惶。”
“小孩子也会被杀害吗?”
“会的。小孩子虽然年龄小,但并不等于危险就小,反而更大。”
“可是,小孩子不会做什么惹人仇恨的事情呀。”
“几乎所有的杀人事件都不是因为仇恨才发生的。当然,也有因为双方争不休,一时激动杀死对方的。但是大多数还是因为要争夺什么才残忍地下手杀人的。”
“可小孩子也没什么钱啊。”
“不仅仅是钱。”伯爵眯着眼睛说,“还有直接以夺走人的性命,或者尊严为目的而杀人的。”
“啊?你说他们想取别人的性命才杀人的吗?可那怎么能算是人的理由呢?取别人的性命不和杀人是同一回事吗?”
“是啊。不过,其实两者是有区别的。这对你来说太难理解了,不要再谈下去了。”
“人的尊严是什么东西?”
“宝贵的、值得尊重的东西。人规定了一个不要尊重自己,也要尊重他人的规则。因为有这个规则,大家才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要夺走别人的尊严呢?”
“不知道。”伯爵摇了摇头,“那种感觉大概就像人有时很想把什么东西弄破一样吧。”
“原来就是因为脾气暴躁啊。”
“不,也有一些家伙非常冷静。”
“冷静地杀人?”
“嗯。”
“侦探有时候要与杀人犯一决生死吗?我挺害怕这种事情的。如果可能,我就不想做那些太危险的事儿。”
“侦探这个工作不像警察那么危险,不过也许与普通人相比,还是很危险的。毕竟这个工作会涉及各种麻烦和纷争。”
“毫无理由地杀人的人,他们脑子都很奇怪吧。那是一种病。不过,我以前曾经听说过,如果真的有病,受这种病的驱使犯下了罪过,杀人并不是犯人的本意,那么就可以不追究那个人的责任。这是真的吗?”
“对,有这种说法。比如,有一种人,熟睡后进入梦乡,竟然自己能够走动。那个人如果失手杀死人,就不能追究他所有的责任了,对吧。”
“嗯。不过,我觉得那个人还是有责任的。”
“责任是有的,不过不能算罪过。”
“那样的话,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时候,不是做什么都可以了吗?”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那种精神不健全的人,毫无目的和意义地杀死许多的人,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哪一个国家都曾经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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