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下,警方便按照预定的时间进行两个小时的侦讯。在这个时间点里,由于已经考虑过她们在长野县的旅馆过夜的事实并没有可疑之处,因此警方几乎没有问到关于这点的事。另外,当然七夏也还不知道帆山有在市内租借其它房间的事实。
问到关于帆山跟赤井之间的关系时,室生只是摇头。最后,警方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新情报,反倒是只有不满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大。七夏漠然的想,大概有必要再找一次机会直接去见帆山美澪吧!在那之后从保吕草身上得到的情报对于无计可施的她而言,甚至可以说是福音。然而在那之后,警方就迟迟无法跟帆山取得连络。
除此之外,案情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完全没有进展这种说法,无庸置疑是消极的。应该要积极的表现出“已经确定很多没办法往前走的路”这种说法吧?警方借着从为数众多的可能性当中一点一滴过滤出可能的线索这种作业踏实的前进。然而不管是那条线索,查到最后都无疾而终。在这样的作业里要找到可说是最有力的线索,也不会是那么轻松的作业吧?
不过,警方面临的问题并非如此而已,因为就本次案件的情况来看,硬要说的话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是犯人。犯人也有可能是跟被害人毫不相干的快乐犯罪。又或许是街上随机做案的犯罪行为也不一定。
的确,状况本身是强烈支持犯人是死者熟人的说法。特别是第二现场的情况,更可说是浓厚的表现出这样的气息。然而就算如此,如果纵观这些案情的全貌,这个犯罪行为的特殊性就会隐约浮现出来。换句话说,警方怀疑犯人并不是基于普通的目的,而是为了杀人而重复进行杀人这个行为。就连“熟人犯下的罪行”这种关键词,如果被人指出“或许是犯人为了杀人而计划性地成为被害人熟识的对象”这样的可能性,这样的关键词就会轻易的消失无踪了吧!
一般而书,人类社会的防卫系统还没有针对无目的的犯罪行为确立对抗的作法,而且系统也没有明确掌握是什么样的人会触发这种罪行。那是因为人能够轻易的犯下这种罪行,但是系统却没办法轻易防范这种罪行。
到底那种社会才能够保证完美的安全呢?
七夏一边开车,一边一直想着这件事。在她想象中描绘出来的社会,全都像是科幻小说般的世界。每个人都不离开自己的房间,而且只跟自己能完全信赖的人见面。如果全天候监控、并且记录所有人的行动,也许能够抑制住杀人的情况吧?原本,犯罪者或许就是即便破坏这样的系统,也要实现自己欲求的人。
如果试着这么一想,能够让小孩子在公园里平常的玩耍就是个奇迹,女性一直工作到深夜还能一个人平安回家也是个奇迹,她甚至觉得能够让这些事情奇迹般成立的风险,不就是由有如蜘蛛巢般的现代社会所支撑起来的吗?而人类就是深信着蜘蛛丝的数量越多就代表着越完全,并且相信那一根又一根的蜘蛛丝既纤细又具弹性就代表了人类是自由的。
不过。
丑话说在前头,人类当中也是有到处杀人的家伙,而且,人类也有打从心里憎恨这种人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在七夏的心中是确切而稳固的存在着。她想要抓住那种人,制服他,并且把他的头紧紧压在地面上。虽然这是从未实现过的景象,但她心里一直有这样的妄想。
这样的感情是从何时、何地开始出现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意识到这就是正义的呢?
她思考过无数次。
虽然把尸体送进冰库里时她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但七夏还是不懂。
她把车子从六画邸北边的门开进去后停了下来。
七夏突然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是要来见濑在丸红子,她却总是一直在想着案件的状况,脑海里完全没有浮现出红子这个人。她现在非常平静。
这是为什么呢?
过去已经出现过好几次同样的状况,而不管是那一次,她自己都没办法冷静自处。她总是气得脑袋充血,想着要对红子说些什么,再来就是演练“要是对方这么说的话,我该如何加以反击”等的战术。不然就是在心里反复思考“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能够为这种不安定的状况画下句点呢?”。就算是在搜查行动最忙的时候,也只有跟红子有关的处理事宜,可以从旁打断她的思绪。
但现在却不是如此。
她走向银杏树围绕的圆环。她能这么平稳的走在这个地方,这是第一次。
是什么东西改变了吧?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林、红子跟她自己的关系并没有变化。
是她自己心里的某个部分改变了吗?
该不会,
是她自己已经放弃了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在她心里。
一向是个充满理性的模范生的她,喃喃自语:“明明自己就想说‘那是不可能的’啊!”就像是在白板上写字并加以说明般,她不可思议的沉着下来了。
该不会,
林的心情也是这样吧?
该不会,
红子也像这样在思考吧?
已经看到无言亭了。
七夏走上阶梯,从手表确认过时间之后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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