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星期三次,从下午四点开始,晚餐他们会供应,酬劳绝对令人满意--这是白河家开出的条件。江叶回答说:“我试试看。”不过,不是因为待遇优渥,而是教授透露的秘密挑起了他的兴趣。
“事实上,米乐那个女孩的个性,根据她父亲的描述,可古怪得很。听说她国三时迷上某个不知名乐团的男歌手,对方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她是上哪儿去打听的,经常在那个乐团的演出场所出没。就是现在所谓的追星族吧?一开始她送对方的好像是花束之类的礼物,后来她拿了父亲的提款卡,连五、六十万的贵重物品都买了。她父亲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痛骂了她一顿。结果,当晚她就拿剃刀划伤自己,做出割腕的举动。这种现象也经常出现在精神分裂者身上,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自杀,而是想试探对方的反应,自残行为是他们发出的一种求救讯号……”
一边听着教授的话,江叶一边担心地想着:这种女孩的家教自己能胜任吗?
教授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笑着说道:“当然,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好像完全好了。不过,做父亲的还是不放心,毕竟那孩子的情绪起伏很大,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出事。如果是专攻心理学的学生来当家教,或许能理解女儿的心态也不一定,她父亲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说,他希望家庭教师能够顺便帮他留意女儿的状况,这也是他来拜托我的原因。思春期少女的心思就像波涛一样起伏不定,能深入研究也算是一件有趣的工作吧。”
江叶就是被这番话说动,才接下了家庭教师的工作。
不过,这份工作只维持六个月就结束了。并没有人赶他走,白河家的父母再三挽留,希望他能继续教下去,是江叶自己辞掉的,主要是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米乐这个少女的怪异行径。
他就像逃跑似地在米乐的面前消失。这段陈年往事,不知对方是否还记得……
车子从灯火通明的大街转入狭窄的住宅巷弄。驾驶座上的米乐从刚才就不发一语,只是紧紧握着方向盘,沉默地注视着前方。那样子好像正专心于驾驶,又好像正在思考别的事情。
江叶偷偷瞄向她的侧脸。略施脂粉的容颜,完全摆脱少女的稚气。涂着口红、略显丰厚的下唇,雪白光滑的脖子,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美。
车子猛然停住,前方的号志灯变成红色。
“老师,”踩下煞车的米乐终于开口说话,“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不是。”
“是吗?我看你们挽着手,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那位小姐是我今晚刚在舞厅认识的,和我跳了几支舞,就只有这样。”
“不过,应该喜欢她吧?”
“喜欢什么?”
“彼此啊。”
车子往前在小巷里穿梭,米乐继续说道:“我知道老师喜欢哪种女人。”
“哦?”
“刚才那位小姐也跟那个人很像。身材高挑,比例匀称,眼睛大大的,轮廓很深,有点像外国人,那个人就是这样。”
“你说的是?”
“从前您来我家的时候,跟您聊了很多的那个人。当时她叫白河江理子,现在已经脱离夫姓,变成田代江理子……”
“白河江理子……江理子……不就是你的母亲吗?”
“才不是!”米乐忽然生气地说,猛地将方向盘打向右边。车子右转后,两旁的路灯变得稀疏起来,树木从拥挤房舍的狭小庭院里伸出枝桠,在地上洒下漆黑的阴影。此情此景,他有印象,米乐的家就在不远处。
“老师,我的母亲在我读国一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之后我就没有母亲了。”
“可是,江理子小姐不是你父亲再婚的对象吗?既是正式的妻子,当然就算是你的母亲。虽然我去你家的时候,从来没听过你喊她妈妈。”
“那还用说。”她一边开车,状似不屑地说道。
“那个女人在父亲的税务师事务所上班,不过是个小职员,听说之前还在某家俱乐部当过坐台小姐呢!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来历不明。趁我母亲去世时,缠上比她大二十岁的父亲,死巴住他不放。”
“不过,积极求婚的那方好像是你父亲吧?我是这么听说的……”
“听谁说的?”
“是……”
米乐也不管江叶还没讲完,自顾自地说道:“老师,到了,辛苦了。”
记忆中的古老双扇木门沐浴在灯光下,威严地耸立着。
前庭十分宽广,车子缓慢地驶入盖在主屋右侧的车库,虽然叫做车库,也只不过是四根铁架撑起彩色铁皮的简陋建筑而已。江叶来这里当家教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建筑物,应该是最近才盖的。
“老师,请进。”
米乐走出车子,催促着江叶。江叶猛一看,车子的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
“米乐,你忘了拔钥匙。”
“没关系,我都是这样,反正这种地方也没有人会来……”
或许吧。江叶下了车,事隔多年才踏上的泥土,感觉蛮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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