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叶从星期四晚上就被米乐拘禁,夺去自由,因此他无法履行和段内的约定。想到对方是多么期待自己的到访,他觉得自己至少该打声招呼,告诉对方“临时有事,去不成了”。
于是,他把段内房间的电话告诉米乐,拜托她打电话去那里。米乐拒绝了这项要求。一直提防江叶和外界取得联系的米乐,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于是,两人之间展开了以下的对话:
--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支电话的主人。他叫做段内敬士,正在学习成为小说家。虽然他现在在牛郎俱乐部上班,不过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了不起的作家。
--叶月老师见过他吗?
--见过,是个杰出的好青年喔。
--段内?好奇怪的姓喔,是本名吗?
--他叫段内敬士。当然是本名。听说这个姓在长野还蛮常见的。
--老师刚才说,星期天晚上你本来要去这个人的家。那么,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喽?
--知道啊。西麻布一丁目叫做Heights麻布的大楼,他住在二〇三号房。我没有说谎,拜托你,米乐,帮我打个电话。你不用报上名字,只要说你是江叶章二的代理人,星期天他没办法过去就行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当然对方也不会知道我人在这里……
--哼,你还是死心吧。段内敬士吗?没想到那家伙躲在这里。
--你认识段内吗?
--我忽然想起从前听过这个禽兽的名字,只是这样……
“想象一下,”刑警继续说道,“这样的对话有可能出现在两人之间。于是透过江叶,米乐知道了段内的名字还有住址……”
“唔。”
“为了确认这点,我前往江叶住的大楼。不过,他毫不考虑地否认了。他说他从来没有在米乐面前提过段内的名字,不仅如此,他还说了这样的话:如果警方怀疑到米乐身上可就大错特错了。米乐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我已经跟其它刑警交代清楚了。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他的语气很强硬,所以我就说:那个不在场证明,还有谁可以作证?”
“他怎么回答?”
“他说没有人。那个家没有访客,也没有电话,当然不会有人看到他和米乐在密闭的房间里交谈的样子。他只是这么回答。不过,他反倒问我一堆问题。”
“哦?”
“他问我:’搜查进展到哪里了?‘接着又语带讽刺地质问:’想必有人目击到米乐在案发现场徘徊的身影吧?‘他的态度很不友善,我一气之下连不该讲的也讲了。就在那时,一向冷静的江叶章二突然变了脸色……”
“你说了什么?”
“我说确实有目击者。”
瞬间,江叶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他把一直抽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熄,刺探的视线在刑警脸上梭巡。一眼就可看出他非常紧张,刑警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那栋大楼的其它住户在案发稍早之前曾目击某人走上了楼梯,刑警说道。
那个人看来像是米乐吗?江叶问道。
米乐也好,其它人也罢,这都是侦查上的秘密,我现在无法回答。
那是女人喽?还是男人?江叶心急地追问,手不自觉地探向新的香烟。不过,他手指的轻微颤抖却难逃刑警的眼睛。
“’这个我也无法回答。‘我答道,结果他就不再说话了。科长,他肯定隐瞒着什么。我说确实有人看到,让他产生动摇。只要我们再加把劲,米乐的不在场证明就会被戳破。江叶一定知道米乐杀了人。”
“唔,问题是,在那种精神状况下,能做出这样的案子吗?我的意思是说,当时米乐的判断力和识别力到底到什么程度?”
“我觉得她有可能做出这样的案子。江叶也曾说过,她虽然活在妄想的世界里,但智能却没有问题。现在的米乐百分之百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不过,那是因为我们警方突然闯入她家造成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的精神状况急速恶化。对了,就是最近年轻人经常说的那个什么神经断了。有一条细线连接着正常与异常,她就在那条细线上颤巍巍地走着。直到那天,线被’卡嚓‘一声剪断,她笔直地往异常那边摔落……”
“你的意思是,在决定杀害段内的时候,米乐的精神还没有那么疯狂吗?”
“没错。江叶章二很清楚这一点,在听到段内被杀的消息时,他就已经知道案子是米乐做的。为了救米乐,他不惜做伪证。有没有办法以关系人的身份把他请来?”
“唔。”警部补不置可否地回答。现阶段还不能把江叶章二抓来,住院的米乐已被判定心神丧失,被屏除在侦查范围之外。她的不在场证明只能靠江叶的证词,如果想要指出那是伪证,必须提出新的事实和证据。江叶的背后有强大的媒体做后盾,对警方而言这种人最难对付,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16
这一天,秋宫警部补也是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比起肉体的疲劳,心灵的疲劳更加沉重。外出打探的刑警依然没有传回令人振奋的消息,想到一天又白白浪费了,他的心情怎么也开朗不起来。
刑事课长已经下令要在五日内将侦办终结。虽然这个要求极不合理,但对于坚信田代江理子是凶手的课长而言,五日似乎还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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