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吕草润平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沙发上。紫子调整呼吸,让自己平心静气后才走向他。保吕草手上拿着香烟,烟雾从纱窗飘了出去。她在保吕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红子姐和小练晚上都有约会。”紫子翘起腿说:“保吕草学长,我可以跟你要一根烟吗?”
“请便。”保吕草回答。他依旧眯着眼睛往窗外看。户外一片黑暗,从纱窗看出去什么也看不见。
紫子抽出一根保吕草放在桌上的香烟,再用放在香烟旁的打火机点火。保吕草的打火机很重,用不惯的紫子一直无法成功点火,好不容易才点起火,打火机燃起很大的火焰。可能是很久没抽烟了吧,当她吸烟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隐约的漂浮感。
“你心情很差呢。”保吕草说,没有转头看她。
“如果我心情很差,你会怎么做?”
“要不要玩扑克牌?”
“什么嘛。”紫子吐舌。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而后不禁笑了出来。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保吕草学长,你在想什么?”
“想很多事情……”保吕草把手伸向烟灰缸。
“例如?”
“例如睡在货船船底的夜晚;还有离家出走,在天桥上看车水马龙看了好几个小时的夜晚。”
“骗人!”
“是骗人的没错。”保吕草看着紫子微笑说。
“你可以听我说说话吗?”
“嗯,请说。”
“我啊……”紫子吐了一口烟之后,开始诉说:“好像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我被朋友家的狗咬了。那是一只很大的狗,平常都很乖的,但那时它不知是在跟我玩,还是我在吵闹所以很兴奋,总之我去给医生缝了十二针……你看这里。”紫子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靠近肩膀的手臂。“还残留着痕迹对吧?不过我是回到自己家以后才被带去看医生的。在朋友家的时候,我没有哭。倒是朋友的妈妈吓死了,说要带我去医院,但是我告诉她我没事。我很有礼貌地跟她行礼道别,然后一个人走回家了。不过,我还是在回家的路上哭了出来。”
紫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泪水从她眼中落下了。
“而且……嗯,大概一星期之后吧……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手却动不了。我妈吓了一跳,又带我去看医生。但医生说没有任何异状……这种情形持续了两三天……”
“是精神上的打击吧?”保吕草问,
“没错,就是那个。”紫子点头。“是受伤带来的打击。我被咬了之后就开始逞强,应该说我一直都在逞强吧。不管是在朋友面前,还是在朋友的妈妈面前,甚至是在咬我的狗狗面前,我都绝对不哭,也不生气。糟糕,连我也搞不浦楚我想说什么了。”
紫子拭泪笑说。
“很难以置信吧?令人意外地,我是个很为人着想的小孩,虽然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我一点也不意外啊。”保吕草扬起嘴角。
“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
“那就好。”紫子衔着烟,又靠到椅背上。
“你现在也还是这样子不是吗?”
“我觉得,大家好像都认为我是个粗枝大叶的女生……我只是有点寂寞罢了……来喝酒吧!你要喝啤酒还是威士忌?我到楼下去拿。我今天有帮忙做事,所以有得到报酬的权利。”
“那威士忌吧。等等……”保吕草说着站起身来。“我都没有帮忙做事,我去拿好了。呃,小紫……”
“什么事?”
“来玩扑克牌吧。”
“哎,”紫子噗哧一笑。“真可惜。”
6
雪铁龙驶进人形博物馆的停车场。
“我要去找本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五分钟就好。”林刑警熄了火,并打开车门。“抱歉,我正要离开饭店时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红子默默点头,她早就习惯林刑警因为工作而跟她道歉了。不过男性这种以为一切都是因为工作的逃避行为,她已经能够一笑置之了。
然而长野緜刑警的本间警部补好像已经在博物馆的玄关前等候了。在林刑警走到玄关前,本间就先朝停车场跑过来了。
“咦……”他看着坐在副驾驶座的红子,对她点了个头。
红子不得已下了车,也对本间行礼。
“她是我的前妻。”林刑警介绍她,表情没有改变。
“我们见过一次了。”红子轻柔地微笑说。
“啊,是啊!就在刚刚。”本间低下头。
“不,八年前我们曾见过一次。”
“啊,是这样吗……”本间尴尬地笑了笑,搔着头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刑警问。
“是关于雾峰美术馆的案子,已经找到那个送货员使用的车了。”本间边走边说。红子也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两人身后。“那辆宅配专用的货车属于诹访市的某业者,好像是上星期四被人从停车场偷走的。他们当天就报了失窃,不过车子在两天后就回到停车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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