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中道丰轻轻地笑了。林刑警安静地吸着烟。红子也优雅地坐着听中道述说。
“江尻老师还在我的画上涂鸦。”中道压低了声音说,这是为了强调话题核心的说话方式。
“他画在画布的背面。不管我在不在场,他都会用我的画笔和颜料画上小小的一点……嗯,应该是在画上记号吧。”
“记号?”林刑警反问。
“是的,每天一个。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但是过了三年后,画布背面全都是圆点……数量非常地多。老师随着当时的心情,用画笔、画刀或指尖沾取刚好在调色盘里的颜料……如果调色盘里没有颜料,他就会直接从锡管挤出颜料,在画布上做记号。总共有几个点啊?老师几乎每天都画,到最后应该有将近一千个吧!那些记号至今还留在画的背面。”
“一天一个记号,过了三年就会有一千个以上了呢。”红子说。
“是啊,我没数过就是了。”中道摇头。
“那些记号有什么涵义吗?”林刑警问。
“我不认为有什么涵义。”中道又摇摇头。“但是我后来发现……江尻老师在自己的人偶上也做了跟我的画布背面一样的记号。”
“咦?”林刑警把口中的烟拿在手上,张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江尻骏火的人偶有几个,记号就有几个?”
“大概吧……”中道点头。“他是中途才开始做记号的,也有可能不是全部。不过当我在杂志访问上提到这件事时,引起了一片热烈回响。”
“那当然。”林刑警一边把烟捻熄一边说着。“毕竟人们连那个蒙娜丽莎的作品编号都不知道。江尻骏火到底是以什么顺序制作人偶的?这是最大的谜题。如果比对那幅画背面和人偶的记号,说不定就能知道顺序,也能知道他最后所做的人偶是哪一个。而那最后所做出来的人偶,就是货真价实的蒙娜丽莎。”
“不……”中道左右摇头。“这方法行不通。虽然我画布上的记号看起来像是整齐排列着的,但老师并没有按照顺序。他是随机在想画的地方画上记号的。所以就算画布上的记号可以跟人偶的记号对应,也无法知道人偶的制作顺序。凭记号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最后的人偶,一点用处也没有。”
“但是你并没有在杂志访问上说到这点,对吗?”红子问。中道看着她,过一会儿才点头。
“也就是说,偷走画的人误以为可以藉着记号找出蒙娜丽莎。”
“啊,原来如此。”林刑警对着红子微笑。“嗯……这个可能性很高。”
“江尻骏火的蒙娜丽莎应该很值钱吧?”红子问。
“这个嘛……”林刑警点头。“的确是有辛苦偷走的价值。”
“那接下来犯人要偷的是人偶罗?”中道丰满脸担心地问。
“没错。”林刑警轻叹。
“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红子微微歪着头问道。
“中道先生,你刚才说到自尊和逞强吧。那是你把这些事情当成秘密的原因吗?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呢?”
“简单说就是,千沙并不是岩崎家的人。虽然她身上流着雅代女士的血,但不是岩崎的子孙。反过来说,明明优美和千沙才是江尻骏火的血脉,但是老师的遗作——蒙娜丽莎却属于岩崎家。啊,我们并不是和岩崎家的关系不好喔。只是江尻老师在遗书中交代的是把蒙娜丽莎送给他的恋人雅代女士,而不是送给岩崎家。就常识的角度来想,应该要转让给江尻老师的儿子,也就是千沙的父亲才对,不是吗?这就是我们的想法,就算你们觉得这样很难看也没关系。当然我们并不是想跟他们争,不过也因为如此,我把江尻老师在我画布上做的记号当成是我应得的东西,并很珍惜地保存着。所以只有那幅画,我谁也不卖。我想把它放在身边,才会送给这间美术馆。本来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我大错特错了……”
“没有人知道最后的人偶、蒙娜丽莎是哪一个。这也就是说……”红子看着天花板问:“蒙娜丽莎并不是特别优秀或醒目的作品罗?那为什么非得用各式各样的角度,找出哪个才是蒙娜丽莎不可呢?”
“因为那是大艺术家最后的作品。而且还是位本人命名,想要献给恋人的作品。”中道解释说。“这个作品有名字和故事,光是这样作品的价值就能翻涨好几倍。和其他作品的价值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那些超过一千个的人偶全都保管在人形博物馆里吗?”红子问。
“不,不在那里,而是收在岩崎家的仓库里。因为只要拥有全部,其中一定有一个是蒙娜丽莎。”
5
一行人从美娱斗屋直直走下小路,通过县道来到人形博物馆前。香具山紫子、保吕草润平、大河内翔子以及祖父江七夏等四人一边看着博物馆前的警车,一边爬上警车旁的和缓坡道。
时刻是十一点半。艳阳高照,落在水泥路上的影子也小小的,充满着彷佛杂音一般的蝉鸣。这里几乎没有风在吹拂,虽说是高原,天气却热得令人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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