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出结论,应该有一个地下室,位于一楼地板下方大约四到五米处,那些钞票估计就放在其中。
复活的沈浪正在专心对付一只红烧猪肉罐头,旁边已经有三个空罐子,估计还要继续吃更多。
小梦用电脑看偶像剧。
副班长则在欣赏一本非法出版画报。
朗淡平心想,难道这几位对钞票没一点兴趣?这事未免太不可思议。
歌颂
四位傻仆一共来回搬运了六趟,最后一次,有一名傻仆两手空空,另三个则抱着箱子。
由此推断,一共有二十三只箱子,很可能全都装满了钞票。
阿牛勉强地笑了笑,说院长不但伟大,而且还是个财主。
看得出阿牛的笑容有些怪异,与往常大不同。
这时沈浪吃光了第八只红烧猪肉罐头,拍打自己的肚皮,乐呵呵地说终于饱了。
朗淡平不禁想,这家伙如今颅骨里会不会装满了肥肉和油汤?
稍后,院长带领四位两手空空的傻仆从里面走出来。
朗淡平忍不住往后缩回去一点,让背部紧靠沙发,脑袋则挨到墙壁上,他觉得这样更安全些,至少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让一粒子弹爆头。
“大家不必惊慌,我不会再轻易动枪。”院长大声说。
“我们一点也不慌,就算院长开枪打了谁,事后也有办法补救,就像我这样。”沈浪兴高采烈地说,“死亡的感觉真奇妙,非常美好,我并不介意再体验一次。”
副班长说:“我坚信院长永远正确,不会犯错,大家只要跟着院长走,就万事OK,死后必能进入天堂。”
沈浪大声说:“让我们为院长欢呼,一,二,三,院长万岁。”
感觉像是在表功或者瞎凑热闹。
阿牛和朗淡平只好跟着欢呼,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们的声音特别响亮。
院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四名傻仆整齐划一地唱起了歌:“皎洁的月亮升起在南方光芒亿丈……万岁扁院长,万岁扁院长,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祝福您万寿无疆——”
他们的声音明显跑调,与院长的歌喉有得一比,但是摇头晃脑的动作很规范,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合唱队一样,摆在胸前的双手看上去也蛮像回事,右臂不时挥动一下,气氛倒也弄得挺肃穆。
扁院长微微点头,面露微笑,显得很满意。
一曲唱罢,四位傻仆摆出一个极复杂的造型,有的挥拳身天,有的双臂张开半蹲,有摆出纤夫干活时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鼓掌,阿牛和朗淡平见状也急忙跟上做同样的事,小梦犹豫了片刻也开始拍手。
诗人
掌声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大家的手全都拍红了,但是院长仍然很开心很陶醉,没有做出停止的手势,于是众人只好继续拍下去。
现场气氛很像传说中的总督发言过后。
据说历史上有的会议里的掌声和欢呼声超过半个钟头,想想都觉得累,这需要多么低的智商才能这样干啊!
朗淡平感觉手掌热辣辣地疼,于是开始滥竽充数,两只手接触的时候减轻了撞击力度。
终于,院长举起双手示意安静。
朗淡平长出一口气,放下两只疲惫的手。
“刚才我写了一首现代诗,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扁院长羞涩地笑。
一名傻仆走上前来,从口袋摸出一张卷成筒状的白纸,打开之后看了看,几次嘴张开,却发不出声来。
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来怒视傻仆。
“报告主子,我不认识上面的字。”傻仆慢吞吞地说。
“切,就知道吃饭,怎么就蠢成这样了呢?”院长摇头叹息,“才少了一魂两魄,居然就从中专生变成了文盲,真够笨的。”
小梦起身,从傻仆手里接过白纸,开始大声朗诵:“我可以锁住我的钱箱,为什么,却锁不住我的泪和忧伤,在短暂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完蛋,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婆娘。”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拍手,高声喊:“好诗,简直就是李白转世,杜甫重生。”
朗淡平听着有些耳熟,稍后想起了席慕容的文,这个显然是抄袭加上简单改编,仅此而已。
一首好诗被院长弄得粗俗别扭,令人沮丧。
小梦停顿了一下,等待掌声结束,然后接着念第二首:“匍匐在泥泞中,我含泪问你,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为什么天空总有流星划过,然后殒灭,为什么,一朵昙花只能在夏夜静静绽放然后凋谢,到了最后,是不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用嘶喊道出最后的告别,若真有来生,请你留意一个,在沙滩上,豪放的,旁若无人地打手枪的少年。”
朗淡平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胡乱改编未免有点太差劲,简直就是缺乏文化的流氓混混所为。
有没杀错
?
掌声再次响起,非常热烈,持续时间极长,仿佛没完没了,跟这旮旯传统的会议里发生的情况极为相似,只差没拿出小本本摇晃和高喊万岁。
“院长应该得囟信文学奖。”副班长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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