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记得,往日婆婆很疼爱两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是先弄到孩子碗里,最后自己吃剩下的。
难道模样变了就连性情也会随之变化吗?
丈夫与公公争抢一块肺,父子俩喉咙深处发出威胁对方的呜呜声,很像狼嚎。
肺被撕裂成两块,公公得到较大的一片,洋洋得意地往自己嘴里喂,丈夫见状挥拳一击,正中公公的面部,将其打得摔倒在地,然后趁机抢下肺,塞进嘴里。
两个孩子和婆婆看到此情形乐呵呵地大笑,发出类似犬吠的奇怪声音。
躲在门后面的她蹲下来,泪如泉涌,恨不得立即死掉,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他们?她满脑子转悠的就是此念头,然而奶奶已经去世,她想不出还可以跟谁商量此事。
血淋淋的小山羊很快被吃干净,连皮毛都没能剩下,五双爪子把散落在地的碎片拾起来吃掉,稍后全部趴下,伸出舌头舔地面上的血污。
她轻轻抹去眼泪,退回楼道内,走进卧室躺到床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个多钟头,丈夫回来了,她从眯成小缝的眼睛里看出去,发觉丈夫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脸上的毛不见了,獠牙和指甲也没了。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到牲口栏喂猪和鸡。
丈夫像往常一样去工厂里干活,孩子背起书包去上学,公公婆婆在路边树下与邻居闲聊。
她不禁猜疑,昨天夜里看到的可怕事件或许是梦魇或者幻觉。
午饭端上桌子摆好,首先坐下的是两个女儿,她们跟从前一样可爱,看不出任何变化,公公婆婆二老同样也很正常。
然而接下,五位家人对着精心烹饪的菜肴显得毫无胃口,丈夫直接而干脆地提议,以后的肉不必炒也不用煮,直接切好片端上来就可以,那样更鲜嫩更美味,两个女儿和公婆均点头表示赞同此观点。
大打出手
面对一桌子饭菜,家里人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就走开,留下她独自一个发愣。
她沮丧地想,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改变了对食物的需求,别的方面跟从前相比没什么不同,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日子吧。
下午,外面有人骂街,因为丢失了羊。
她缩在家里不敢露面,生怕人家找上门来。
制作晚餐时,她按照丈夫的最新要求,把生猪肉切成片,放在盘子里。
这一次,五位家里人显示出极出色的胃口,在几分钟之内把生肉一扫而光,为了争抢最后的几块,他们甚至大打出手。
婆婆的脸被大女儿抓破,公公被丈夫狠狠揍了一顿,现场乱作一团,桌子掀翻了,板凳作为武器在手里挥舞,碗和盘子全都砸坏。
吃饭的场所变成了战场,两位女儿围着婆婆狂殴,公公与丈夫父子对打,他们似乎觉得这种事非常有趣,无论是挨揍的还是揍人的都很亢奋,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仿佛在举行一场疯狂的派对。
她欲哭无泪,只是退到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结束打斗之后,丈夫朝她怒吼,叫她以后多买几斤肉,这么点完全不够吃,数量太少当然会引起冲突。
她点点头,无言以对。
夜里,她因为抱定了不管家里人变成什么东西都要坚持照顾他们的念头,心情倒也还算平静,由于身体很疲惫,所以她在丈夫趴到身上折腾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深夜,她被一些难闻的浓烈臭味弄醒。
沿着这个味道她一路走到通往天台的门前。
像昨夜一样,楼顶的聚餐会正在进行中,只不过此次吃的不是羊,而是更为离谱的东西。
他们居然在吃腐烂的人类尸体,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
这是一具尸体的下半身,齐腰部弄断,两条腿的皮肤上沾了许多泥,寿衣被撕破,寿鞋只剩下一只。
死尸不知埋在土里有多久了,反正腐烂得厉害,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脓血四溢。
五双爪子正在忙碌,把黄褐色的脏东西从骨头上撕下来送往嘴里。
他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她无论如何想不出。
食尸
她无比痛苦地看着丈夫把一片尸肉放进嘴里,肉已经腐烂得非常严重,其中甚至有些小虫子在蠕动,还有一条肥大的紫色蚯蚓拼命挣扎,试图从腐肉当中逃出。
丈夫舌头伸出来轻轻一舔,可怜的蚯蚓消失在口腔中。
婆婆用尖锐的爪子专门挑选肉当中的活虫子吃,故意狠狠咬下去,有时弄出清脆的声音,有时从嘴里喷出浆汁。
她的胃在痉挛,几次差点吐出来,由于担心被发现,只得拼命强忍住。
两个女儿的吃相同样不堪入目,她们各自捧着一只脚掌,愉快地啃,然后吐出啃得很干净的骨头,如果是能够咬碎的软骨,她们就弄出响亮的咀嚼声。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推开门跳出去,大声说:“你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五个脑袋转过来,五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嘴里的獠牙依旧,指端仍然是尖锐的弯钩状爪子,手里的腐烂尸肉未曾放下。
“婆娘,你也吃点吧,真的很美味哦。”丈夫用嘶哑而沉闷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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