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哈里·胡迪尼(HarryHoudini,1874-1926),美国著名舞台魔术师。
现在,我们的表演者将冒着窒息而死的危险,再次上演胡迪尼著名的脱逃节目:懒惰的绞刑手。
在这个节目中,我们的专家将俯身趴在地上,双手被德比式手铐【注】反扣在背后。他的脚踝会被绑紧,脖子上挂一条绞索式绳圈,这条绳子会连接到脚踝的位置。只要他的双腿一伸直,脖子上的绳套就会立刻拉紧,使他陷入恐怖的窒息状态。
【注】德比式手铐(DarbyStyle),一种旧式手铐,为脱逃大师哈里·胡迪尼常用的表演工具。
为什么这个节目叫做“懒惰的绞刑手”呢?因为这是不假手于人,完全由自己亲自执行的死刑。
在许多胡迪尼表演过的危险节目中,往往会有拿着刀和钥匙的助手站在一旁,以便在他面临无法脱困的紧急情况时迅速把他解救出来。有时,甚至还会有医生在场。
但是今天,我们完全没有这些防护措施。如果表演者无法在四分钟内逃脱,那么他就会当场丧命。
节目马上开始……但还是得提醒各位:
千万不要忘记,你们一旦来到这里,就已经暂时走出了现实。
你们以为亲眼目睹的东西,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你们所认为的魔术,可能正是上帝想要展示的严酷事实。
也许和你们一起来观赏节目的同伴,会彻底变成陌生人,你以为自己不认识的其他观众,也许对你知之甚详。
看似安全的东西,可能有致命的危险;而让你小心戒备的危险事物,可能只是让你分散注意力,目的是引诱你坠入更深的危险。
在我们的表演中,有什么事可以相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
好吧,各位来宾,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怀疑一切。
你也不该相信任何人,谁都不行。
现在,帷幕升起,灯光转暗,乐声渐弱,全场只听见屏息期待的庄严心跳。
演出正式开始……
这幢建筑物看上去如幽灵般阴森。
它是一幢哥特式建筑,夹在上西区的两块高地之间,外表已被煤烟熏黑,幽暗而阴郁。这幢建筑建造于维多利亚时期,楼顶上有平坦的天台,窗子上都装着百叶窗。它以前曾是一所寄宿学校,后来一度成了疗养院,禁锢了许多犯了罪的精神病患者。
如今,它成了“曼哈顿音乐和表演艺术学校”,可能也是无数漂泊灵魂的寄居之地。
这个游荡在妙龄女郎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方的灵魂应该是刚刚出现的。女子腹部朝下,俯卧在一间小演奏厅外阴暗的休息室中。她的眼睛已不会转动,但尚未模糊呆滞,脸颊上的鲜血也还没有变成棕褐色。
尽管她的皮肤白皙,但在那条绕住脖子又连到脚踝的绳子的收缩下,已变成如梅子般的深紫色。
散落在她身旁的是一个长笛琴盒、几张乐谱和一杯打翻在地的星巴克咖啡。咖啡溅在她的牛仔裤上,溅在她那件绿色的艾祖德【注】衬衫上,又在旁边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摊深棕色的液体。
【注】艾祖德(Izod),美国著名休闲服饰品牌。
在她身旁的,是那个杀害她的凶手。他蹲在那里,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死尸,一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今天是星期六,时间也还早。他知道周末学校不会上课,就算有学生来借用练习室,也都是去大楼的另一边。他俯身端详这名女子,眯起眼睛,对是否真能看见有灵魂从她的体内飘出感到好奇。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站直身子,思考着自己还能再对面前这具静止不动的尸体做些什么。
“你肯定那是尖叫声?”
“是……不,”警卫说,“也许不是尖叫,你知道的。是大叫,充满了绝望,只持续了一两秒,然后就没了。”
“还有别人听见了吗?”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又问。她是最基层的巡警,隶属第二十分局管辖。
身材肥胖的警卫喘着粗气,他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肤色黝黑的女警,然后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接着,他那双乌黑的手移至蓝色的裤管上,揩去掌心的汗水。
“要请求支援吗?”南希·奥索尼奥问。她和戴安一样是警界新人,个子稍矮,发色金黄。
尽管弗朗西斯科维奇自己也不确定,但她觉得还是先不要这么做。她们在上西区的巡逻往往是处理交通事故、顺手牵羊的扒手和偷车贼,根本没有与残暴凶徒交手的经验,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在这个星期六的上午,这名警卫看见她们巡逻经过,便要求她们过来协助查看他刚才听见的尖叫声。呃,或者说是绝望的大叫声。
“我们先进去看看,”弗朗西斯科维奇冷静地说,“看了情况再做决定。”
警卫说:“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具体位置我不太确定。”
“这儿真是个鬼地方。”奥索尼奥说。她的性格不像弗朗西斯科维奇那么稳重,往往会率先介入冲突,拉开发生争吵的人,即使对方的身材比她魁梧两倍也一样。
“那个声音很难说……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的意思是它传来的方向。”
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的心思却还停留在搭档刚才说的那句话上。这该死的鬼地方,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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