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街上,他朝西区的地铁站入口走去。
尊敬的观众,你们觉得这第二场表演精彩吗?
他自己觉得这次表演相当完美,因为他“不小心”在湿滑的鹅卵石上摔了一跤,而让表演者得以乘机逃走,又锁上了两道门。
但是,当马勒里克走到卡尔沃特的后门时,他手中已握着开锁工具了。
马勒里克曾研究过多年开锁技术,这是师父教他的第一个技巧。开锁需要两样工具:一把扳钳,用来伸进锁孔中转动,以抵住里面的锁齿,另一样工具是撬片,用来一一挑开锁孔中的锁齿,好让门锁能转至开启的位置。
如果一次只挑开一根锁齿,那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把锁打开。不过,马勒里克学过一种难度相当高的技术,称为“擦揉法”,这种开锁方法是将工具插入锁孔中来回快速移动,同时把所有的锁齿都推开。唯有在开锁者能完全正确地感觉出锁孔的转矩和施加于锁齿上的压力时,擦揉法才能成功,而马勒里克就是凭借这种技巧,才能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只用一根几英寸长的开锁工具便打开了这幢公寓的后门以及卡尔沃特住处的房门。
各位观众,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吧?
但这就是魔术师的能力,你们也都知道:把不可能的事变成真实。
他在地铁入口处停了一下,买了一份《纽约时报》,一面假装翻报纸,一面暗暗打量来往的行人。和上次一样,这次看起来还是没人跟踪他,于是他便匆匆走下楼梯去搭乘列车。严格来说,真正严谨的表演者会再多等一会儿,直到完全确定没被人跟踪才能离开。但马勒里克没有那么多时间。下一个要表演的节目难度会更高,他为自己设下了最大的挑战,因此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不让观众失望,他绝不能冒任何风险。
第十一章
“惨不忍睹,莱姆。”
阿米莉亚·萨克斯置身于这幢位于字母城中心的公寓,站在1J的门口,对着麦克风说。
早些时候,朗·塞林托便已要求总部的所有接线员,如果纽约市内再发生任何凶杀命案,立刻通知他。这件特殊命案的消息一传来,他们便断定这是“魔法师”的杰作:凶手神秘地闯入被害人家中是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但更关键的是,和今天早上发生在音乐学校的命案一样,凶手又踩碎了被害人的手表。
两起命案的杀人手法倒是完全不同,这点让萨克斯立即把现场状况向莱姆做了汇报。当塞林托在大厅指挥现场的警探和巡警时,萨克斯开始检查这名不幸的被害人——托尼·卡尔沃特。他仰面朝天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四肢张开,手脚分别被绑在茶几的四个桌腿上,腹部被人剖开,深度直达脊椎,整个人几乎被劈成两半。
萨克斯把被害人的死状描述给莱姆。
“嗯,”林肯·莱姆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前后一致。”
“一致?”
“我是说,他仍坚持采用魔术的手法。第一次杀人用绳索,这次是把人锯断。”他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像在对屋内某个人说话,萨克斯推测应该是卡拉。“这是魔术的手段,没错吧?把人从中锯开?”沉默了一会儿后,莱姆又对萨克斯说,“她说这是典型的魔术手法。”
他说得没错,萨克斯心想。刚才她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完全没想到两件命案的关联。
魔术手法……
叫分尸也许更恰当。
要客观,她对自己说。一位调查警司是绝对会让自己保持客观的。
不过,此时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莱姆,你觉得……”
“什么?”
“你觉得疑犯开始锯他时,他还是活着的吗?因为他的四肢全被绑在桌脚上,像展开翅膀的鹰。”
“哦,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或许会留下东西给我们,留下能指认杀手身份的线索?这想法很好。”
“不,”她轻声说:“我只是在想死者的痛苦。”
“哦,是那个……”
那个……
“从现场血迹就能看出来了。”
接着,她注意到死者卡尔沃特的太阳穴上有明显的钝器外伤。伤处的血流得不多,这表示当他的头颅被击碎后,心脏也立刻停止了跳动。
“不,莱姆,看来死者被切割是在他死后发生的事。”
她隐约听见莱姆在对托马斯说话,让他把这一点写在证物表上。莱姆还说了些别的,但她没再留意。眼前被害人的惨状牢牢占据了她的思绪,一时无法转移。不过,这也是她自愿的。没错,她可以忘记死者,像刑案现场鉴定组的警员必须做到的那样,而且她再过一会儿就会这么做了。只是,她觉得死者应该得到片刻的哀思与敬重。她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出于任何灵魂或玄学上的观念,不是这样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只有这样做她的心才不会慢慢变冷,不会像这一行的大多数人一样变成铁石心肠。
她似乎听见莱姆在对她说话。“你说什么?”她问。
“现场留下武器了吗?”
“没看到,不过我还没开始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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