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模糊到黑暗,再由黑暗变成模糊。殷凝只觉得自己犹如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在沙漠中等待着老天爷的眷顾,哪怕落下一滴甘霖,她便能活。此刻她满心祈求能够被人发现,不在乎被谁发现,只要有人报了警,她就不会死。
吃力的眨了一下眼,殷凝觉得自己模糊的视线中慢慢走近一个人影。这是真的吗?如此想什么来什么的好事,从来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老天爷真的愿意眷顾她?
殷凝的心里一喜,可惜她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模模糊糊中,她看到那个人影畏畏缩缩的挪动到自己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对自己做着什么研究,然后飞快的夺路而逃。
回来,为什么要逃走,回来、请你回来,救救我,回来……殷凝在心里呐喊,心急如焚。她还没有死,是的,应该还没有死。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有人靠近自己?可是老天爷未免也太过残忍,轻易地给了她希望,却又同样轻易的剥夺了。
秦铮,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已经逃出来了。但是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殷凝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彻底的沦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逐渐的,殷凝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好似灵魂终于脱离躯体,浑身都格外的舒畅。一路慢慢的下沉,等自己终于停止飘落的时候,发现她站在一片黑暗中。
睁开眼睛的同时,头顶的一束光也从上而下的照落,将她围拢在光圈中。殷凝环视了一下周围,“又来到无间道了吗?”
意外的,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纳闷的席地而坐,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周围无边无垠的黑暗。忽然,殷凝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颤,几乎撼动了她所身处的世界,紧接着又是一阵。然后渐渐飘来并不太清晰的嘈杂声,好像有很多人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可偏偏她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那些脚步声似乎还是太过遥远,像是隔了一层结界,空荡而飘渺的萦绕在她的周围。
“殷凝!不要睡!不要放弃!不许睡觉!给我醒过来!”
蓦然间,熟悉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一般撞进自己的耳膜里。让黑暗中的殷凝猛地抬起头,环视周围。那是秦铮的声音!她熟悉他的声音,“秦铮!”
“殷凝!再坚持一下就好,再坚持一下。有我在,不要害怕!”
没错,那是秦铮的声音,她非常肯定,只是他不是已经……难道自己真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在等待去往奈何桥或者地狱的候场区?
“宝贝。”
“闺女。”
那声音,好像是爸妈的。
因为听到了自己父母的声音,让殷凝腾地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凝焦急的转身,想要抓住声音的方向。可随着又一阵剧烈的震颤,让她猛地跌倒地上。不、不对,而是跌穿了黑暗的地面,猛地被打回了不知道是地狱还是人间,刹那间锥骨般的疼痛逆袭而来,将殷凝的思绪湮灭。
此时的她只知道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除此之外她无法感知其他,也依旧无法睁开眼睛,所有的声音发闷而不真切。不过她却能够听到,听到自己身下传来滑轮滚动的声音,猜测自己被人用什么推着。周围有很多人开始大喊大叫好不忙碌,有的在奔跑,有的在哭泣,有的抓住了自己的手,有的叫自己勇敢不要怕。直到一扇门将他们阻隔。她似乎是被推到一大束强光之下。她感觉到来自强光的热力。随即自己的脸上被罩上一个东西、箍住了她微弱的呼吸。
“呼——呼——”这个声音她听到过,好像是呼吸液压机的声音。
这是在那里?是不是医院?自己是不是得救了?为什么这感觉依旧似曾相识?对,没错,她做到过关于医院的梦境,就好像现在一样。殷凝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同样用力的转动眼珠,她看到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在自己的周围跑动着。他们都带着口罩,分外的忙碌。他们似乎在准备什么,还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她听来,他们的声音都变了调,嗡里嗡气的听不清楚。最后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拿着针筒似的东西扎进自己的皮肤里。麻木的感觉顿时从身体里面扩散开来,掩盖了所有的疼痛。
“呼——呼——”液压机的声音自始至终的伴随着她,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和沉闷乏味的液压声。
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这一回殷凝既没有做梦又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所有的过往都化成了梦魇,正在漫不经心的匆匆上演,又匆匆谢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记不得太多,只觉得格外疲乏,犹如将她扒皮抽筋,折腾的死去活来。
可如果要脱离这样的状态,到底还需要多久?是不是需要很久?很久又有多久?殷凝不知道。只不过她开始慢慢发现,她的身边似乎一直都有人陪伴着,他们会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和自己说好多话。很遗憾,她有些分不清他们都是谁,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她知道,他们是希望自己醒过来的。
或许是在噩梦中沉浸太久,已经让殷凝变得格外脆弱。患得患失。游戏真的已经结束了吗?是不是太轻易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坏人就算死到最后也要喘口气,紧接着爆发起最后的反扑。可是自从她和钱环海一起双双坠楼以后。老天爷可怜她,终是让人将她发现,随后她似乎就被送进了医院。因为自己一直都被黑暗笼罩,她根本就不知道钱环海的死活。难道她真的顺利逃出去了?难道陪着自己和自己不停说话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分明听到了秦铮的声音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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