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伯恩斯坦问。
“进入。”
“什么意思?”谢尔顿没好气地低声说。
帕特里夏·诺兰说:“那是所有骇客都追求的东西。进入信息、进入秘密、进入资料。”
“实施骇客攻击的时候,”吉勒特说,“能任意进出的人就是上帝。”
“那和刺人案有什么关系?”
“凶手爱玩MUD游戏。”
“我知道,”托尼·莫特说,“我懂MUD游戏。”米勒似乎也懂,他点着头。
吉勒特说:“这又是一个缩略语,代表多人虚拟环境或空间。那是具有特别主题的聊天室,你可以在里面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历险游戏、骑士寻宝、科幻小说游戏、战争游戏。玩这种游戏的人其实多半很正派,有商人、电脑高手、学生,也有教授。不过三四年前冒出一种叫做‘进入’的游戏,引来很大争议。”
“我听说过,”米勒说,“很多网络服务提供商拒绝装载这种游戏。”
吉勒特点点头。“在这个游戏中有一个假想的城市,里面生活了各种角色,像现实中一样,上班、约会、养家,等等。不过知名人物的忌日一到,比如说肯尼迪遇刺身亡的那天,或是约翰·列侬被暗算的那天,或是耶稣受难日,随机数字生成程序就会选出一个游戏参与者担任杀手,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可以想办法进入别人的生活中杀人,杀得越多越好。
“杀手可以随便挑选受害者,不过难度越高,得分也越多。请了保镖的政治人物一个值十分,配有武器的警察一个值十五分。杀手要遵守的一项规则就是必须尽量接近受害人,以刀子刺入心脏,这样才算是最终极的进入。”
“天啊,这不就是这案子的凶手所为吗?”托尼·莫特说,“刀子,胸口的刺伤,重大的纪念日,难以杀害的对象。他在波特兰和弗吉尼亚州赢得了比赛,现在来硅谷玩了。”年轻的莫特用讽刺的口吻补充道,“他晋升到专家级别了。”
“级别?”毕晓普问。
“在电脑游戏里,”吉勒特解释,“你得一级一级往上升,难度最低的是入门级,最具挑战性的是专家级。”
“那么,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谢尔顿说,“有点难以相信。”
“不,”帕特里夏·诺兰说,“恐怕很容易相信。联邦调查局在匡提科的行为科学组认为,有犯罪倾向的骇客具有强迫性人格,越犯罪越难满足,就像嗜血的连续杀人狂。正如怀亚特刚才说的,谁能任意进出,谁就是上帝。这种骇客必须借助越来越激烈的犯罪来满足自己。这家伙在电脑的世界里混得太久,大概分不清虚拟角色和真人有什么差别。”诺兰瞄了一眼白板,继续说,“我甚至可以说,对他而言,机器本身比真人还重要。人死了,他不屑一顾,要是硬盘出问题了,那可是悲剧一场。”
伯恩斯坦点点头。“这很有帮助,我们会考虑的。”他对吉勒特点点头,“不过你还是得回监狱。”
“不行!”吉勒特大喊。
“用假名从联邦监狱放出囚犯,这已经让我们惹出很多麻烦了,安迪愿意冒这个险,我可不愿意。就这么简单。”
他用手指着州警,两人将吉勒特押出了恐龙窝。吉勒特感觉两人抓得更用力了——仿佛他们察觉得出他的绝望和想逃走的欲望。诺兰摇头叹息,沮丧地笑了笑,算是向他道别。
苏珊·威尔金斯警探再次开始唱独角戏,但随着吉勒特走向门外,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雨势变大了。一个州警说:“对不起了。”吉勒特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因为他没能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待下去,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带伞。
州警轻轻将他押进巡逻车的后座,关上车门。
吉勒特闭上眼睛,头倚在车窗上,听见雨滴落在车顶的空洞声响。
这种挫败让他心灰意冷。
上帝啊,眼看就可以……
他回想起在监狱里的时光,也想起了自己订好的计划。白费心血,全都——
警车门打开了。
弗兰克·毕晓普弯下腰,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在胡须上闪闪发亮,沾湿了衬衫,但喷过发胶的头发没受雨水的影响。“有问题想请教你,先生。”
先生?
吉勒特问:“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MUD游戏,不是胡扯吧?”
“不是。凶手玩的是自己的版本,现实生活中的版本。”
“现在还有没有人玩?我是说在网上。”
“不太可能。后来真正的MUD玩家气坏了,故意进入游戏区捣蛋,对参赛人的邮箱狂轰滥炸,不停地发垃圾邮件,直到他们停手。”
毕晓普回头看了一眼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所在建筑前生锈的汽水贩卖机,然后问:“里面的那个人,斯蒂芬·米勒,他的分量不够,是吧?”
吉勒特想了一会儿,说:“他属于早一代的人。”
“什么?”
吉勒特指的是六七十年代,是计算机历史上的革命年代,它终止于数据设备公司的PDP-10上市前后,而这台电脑也让电脑世界永远改观。但吉勒特并没有解释这些,只是说:“我猜他以前还不错,不过现在已经落伍了。在硅谷嘛,这就意味着他的分量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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