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了……”张厚刚问出口,心头象被一只手揪紧了,有一种不祥之兆,刚才有人来过了!
“是不是……有人来过?”张厚小心翼翼地问,吴薄点了点头。
“是谁?”张厚声音颤抖地问。
不光声音颤抖,腿肚子也在哆嗦。
吴薄没有回答,目光投向餐桌上,桌上放着一只速递公司的专用信封。
“原来是速递呀!”张厚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打开?”
吴薄声音低低地说:“还是你来打开吧。”
“胆小鬼,不会是邮件炸弹的!”张厚把信封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很轻。
“更不会是细菌武器!”说着,张厚就撕开了信封,里面还有一个较小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写着一行隽秀的字,估计是女孩子的笔迹。
“张牙舞爪亲启”。
张厚撕开信封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不会呀!怎么搞的?
张厚嘟哝着,拿起信封一倒,一样东西掉了出来,掉在地板上,啪的一声,张厚与吴薄低头一看,是一块冰。
它在地板上滑来滑去,就在离开信封的一刹那,它仿佛拥有了生命,在打过蜡的地板上欢愉地舞蹈……
张厚用脚踩住,它停了下来。
这不是通常放在饮料里的那种冰,它是长条形的,有大拇指那么大小,中间有一块凹槽。总之不象一枚冰块,更象一个零件。
张厚把它放在一个盘子里,看着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肯德基没吃,红酒也不喝了,两个人心事重重地进了卧室,钻进各自的被窝。
张厚的预感就象电视连续剧一样还没有播完,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平……他这么想。
午夜时分,吴薄下床去上厕所,他是男人,却象女人一样坐在马桶上小便,因为他从网上看到一条养生法则,说男人保持这样就不易得前列腺疾病……
他这么坐着,马桶里传来嘘嘘的小便声,他揉着惺松的睡眼,这才发现客厅里的灯居然没有关。
怎么搞的,临睡前我检查过呀……
他站起来,拉好裤子,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冰,长方形的冰,它有两米长,一米高,一米宽,重约两吨。它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寒气,客厅的室温骤降下来。
吴薄紧了紧睡衣,好冷呵!他走近那块大冰,低头一看,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从信封里掉出来的那块冰,它膨胀了,被放大了。
冰块的凹槽里,躺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铁青,穿着一身藏青色中山装,一双黑色皮鞋。看起来他在冷冻柜里存放了几个月之久,脸上、衣服上,皮鞋上,结了一层冰霜。
吴薄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
是舅舅!
吴薄的舅舅去年八月死于心肌梗塞,追悼会开过了,尸体也火化了,骨灰安放在郊区的白鹤公墓。
这套呢制中山装,是舅舅最心爱的一套衣服,结婚时在“鸿翔”定做的,后来穿中山装的机会越来越少,就一直挂在衣橱里,舅舅舍不得丢掉,他对舅妈说,“等我死了以后,就让我穿这套衣服上路吧。”
舅妈满足了他。
还有那双款式古板的皮鞋,是上海产的“牛头牌”,九零年在“蓝棠”鞋店购买的。
一具早已火化的尸体,一套早已化作飞灰的中山装和皮鞋,现在完好无损地出现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吴薄顿悟了,舅舅躺的不是一块冰,而是一口冰棺。
舅舅在动……
他的手没动,脚也没动,而是腰部在动……
舅舅坐起来了!
他就象一具牵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冰棺坐起来了,眼睛依旧闭着,脸色依旧铁青,连胡子和眉毛上的冰霜也没有动,但他真的坐起来了!
吴薄吓得倒退一步,撞在一个人身上——
身后是张厚,他也从卧室里出来了,两个男人吓得象女人一样抱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同性恋呢。
舅舅的手就象木偶的手,被一股看不见的线牵动着,指着冰棺的棺壁……然后,舅舅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恢复刚才的样子。
吴薄壮起胆子,走到冰棺前,去看舅舅指过的地方——棺壁上刻着一行字!
“即日起,拍摄四十九张逝者的照片,用彩信发送到13901673693,每天一张,四十九天后,方可平安无事。”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吴薄不解地问。
张厚沉思了片刻说:“我懂了。有人想惩罚我们,要我们拍七七四十九张死人照片,来抵消以前的罪过。”
“为什么是四十九张?”
张厚叹了口气:“中国人习惯给逝去的亲人‘做七’,从头七到断七,正好是七个礼拜四十九天。要我们每天拍一张,就从今天开始。”
“今天!”吴薄愕然,“深更半夜的叫我们上哪儿去找死人?还要拍下来!”
张厚朝他看了一眼,指着冰棺里躺的人:“这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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