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托满脸阴郁地点点头。
“天呀,不会吧?”德尔瑞叫了起来。
林肯·莱姆转过头来,这是他身上少数能自由活动的部位之一,面向着那位肥胖的警察,听见这个噩耗,他立即感觉热血沸腾,当然,这纯粹只是情绪上对颈部以下的幻觉。
德尔瑞停止踱步,皮博迪和科则相互对看着。塞林托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黄色拼花地板,一边在接听另一通电话,很快他又把头抬起,说:“天呀,林肯,那艘船不见了,船上的人也一起消失了。”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海岸警卫队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东西爆炸。十分钟后,福州龙号便从雷达上消失了。”
“是意外吗?”德尔瑞问。
“不知道。巡逻舰离了好几海里远,而且没人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因此我们无法得知出事时的坐标。现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地图上,长岛地区东端像鱼尾一样叉开,莱姆的目光停在地图上的那只标示出福州龙号所在位置的红色图钉。“那里离岸边多远?”
“大约一英里左右。”
对这次海岸警卫队拦截福州龙号的行动,莱姆至少设想过六种情形。有些预测乐观,有些则涉及伤员甚至人命。逮捕罪犯就像商业交易,可以把风险降至最低,却不可能排除它。但是,全船的老老少少全部淹死?不!他没有这样设想过。
天啊,他居然就这样安稳地躺在这套三千美元的奢华病床上,处理“‘幽灵’在何处?”这样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仿佛这只是鸡尾酒会上玩的游戏,他不用怎么费工夫,便能做出推断,给了他们一个漂亮的答案,此后他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往下再设想几步,没有考虑到那些偷渡者可能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他们是不存在的人,如果他们胆敢欺骗蛇头,就会轻易被杀,如果他们胆敢抱怨,同样也会被杀,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林肯·莱姆对自己很生气。他应该知道“幽灵”有多危险,早该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惨剧。他闭上跟睛,试图舒缓灵魂深处的负担。忘了死者,他经常这样告诉自己,也经常与他的同僚分享这句话。现在他默默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然而,他却做不到,他无法完全忘掉这些人,这些可怜的人。他们不是犯罪现场那些死不瞑目、龇牙唰嘴的尸体,那些尸体,你非得学会忘了他们才可以继续工作。福州龙上的那些人之所以会死,全都是因为他。
莱姆原本想,在巡逻舰拦截下这艘船、逮捕“幽灵”、完成犯罪现场鉴定调查后,这件案子由他参与的部分就结束了。他可以为上医院动手术做一些准备。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对这案子放手了。他内在的狩猎天性驱使着他一定要找到“幽灵”,将他绳之于法。
德尔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简短对答了几句,然后用细长的手指按下通话结束键。
“有消息了。海岸警卫队相信有两艘机动橡皮艇正朝着岸边驶去。”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某一点,“可能是在这附近,东端的一个小镇,伊斯顿。今天这种恶劣的天气无法派遣直升机,不过他们已派巡逻舰前往搜索生还者。我们现在派位于杰斐逊港的人赶去那两艘救生艇即将登陆的地点。”
阿兰·科拨了拨头发,他的头发比萨克斯的红发颜色稍暗一点。他对皮博迪说:“我也想到那里去。”
这位移民局的主管意有所指地说:“我不想在这里对调兵遣将做任何决定。”这个回答不能算是太过造作,事实上联邦调查局和德尔瑞都介入了这个案子,过去这几天他们已针锋相对过好几次了。
“弗雷德,你怎么看这事儿?”科转头问道。
“不太好吧。”
“可是我………” 棒槌学堂·出品
德尔瑞强调似的摇摇头说:“科,你到那里去帮不上什么忙。等他们实施抓捕后,你可以到拘留所审讯他。抓捕行动不是你的专长。”
科这位年轻人提供了许多“幽灵”的情报,但莱姆觉得很难和他共事。他到现在还在生气,埋怨他们不准他登上巡逻舰一道去拦截那艘货轮。他为了这事儿已经和德尔瑞激烈地吵了一次。
“什么狗屁理由。”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肚子火。
德尔瑞根本不理睬他,把那根未点燃的香烟拿下来嗅了一下,又放回耳朵上夹着,然后打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对大家说;“我们会在附近一些支线公路上设立路障,包括第二十五、四十八和八十四号公路。只是,在交通高峰时间,没人有胆子敢封锁长岛高速公路和日落大道这两条主干道。”
塞林托说:“可以通知隧道和桥梁收费站的人员。”
德尔瑞耸耸肩。“那样可以算做了点事,但实际上没什么用。麻烦的是,唐人街是那家伙的地盘,一旦他钻进那个地区,就再也别想找到他了。因此我们务必在海边拦住他。”
“还剩多少时间?”莱姆问,“救生艇还有多久就会靠岸?”
“估计二十至二十五分钟,但我们的人离伊斯顿镇至少还有五十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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