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船长回答说,“不可能。他们前进的速度是多少?”
盛子军走向航海图桌,这是远洋船上最重要的地方。桌上放了一张美国国防制图局绘制的水域图,由于怕被雷达发现,福州龙号上的全球定位系统、紧急求援无线电信标、全球海上遇难及安全系统全都没有开启,他只能根据长年累积的航海经验从这张水域图和雷达判断两船之间的距离。
“至少还有四十分钟。”盛船长说。
“不。从他们发现我们开始,我一直注意计算距离。”
操控福州龙号的掌舵水手浑身大汗淋漓,两只手牢牢握着舵轮,奋力让那个绑在船舵轮柄上的绳结保持直立,这样才可以确保尾舵和船身保持同一方向。船上引擎已经达到最大负荷,如果“幽灵”的判断没错,当美国人的巡逻舰把他们拦截下来时,他们还没有及时抵达那风平浪静的海湾,估计最多只能驶到离海岸半英里远的礁石岸——这个距离足以放下橡皮艇,但却必须让那些人暴露在狂风巨浪之中。
“幽灵”问盛船长:“他们船上有什么武器?”
“你不会不知道吧?” 棒槌学堂·出品
“我从来没被拦截过,”“幽灵”回答,“你快告诉我。”
盛船长曾经被海岸警卫队拦截登船检查过两次,幸好那两次都是合法航行。然而,那两次的经验已经够他受了:十几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蜂拥而上,巡逻舰上一位留守人员以一挺双管机枪对准他的船和所有在船上的水手。除此之外,巡逻舰上还有一门小型大炮在威吓着他们。
“幽灵”点点头说:“看来,我们得采取应变计划了。”
“什么应变计划?”盛船长立刻说,“别告诉我你想要反抗他们。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幽灵”没有回答。他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雷达台前,紧盯着屏幕上急速移动的光点。
阅人无数的盛船长判断:“这个人表面看来镇定,但心里已经升起怒火了”。在他合作过的蛇头中,从没有一个人像“幽灵”这样,在整个航程中如此小心翼翼。这二十几位偷渡者在福州市外的一幢废弃仓库里集合,在“幽灵”手下小蛇头的监视下等了两三天,才搭上图渡列夫一五四型客机,飞到圣彼得堡附近一座荒废的空军基地,在那儿爬进货柜,经过了一百二十公里公路,然后在威堡镇登上前一天才停泊在俄罗斯港口的福州龙号。盛船长自己很小心地填写了海关文件和运货清单,一切都合乎手续,不该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幽灵”在开船前最后一分钟加入他们,接着货轮便拔锚起航。福州龙号航行过波罗的海、北海、英吉利海峡,然后越过凯尔特海②【注②:凯尔特海(Celtic Sea),威尔士、爱尔兰和英格兰西南岸之间的海域。】著名的横渡大西洋的起始点——北纬四十九度、东经七度——开始往西南方向的纽约长岛航行。
这趟航程中,没有一件事能引起美国当局的怀疑。“海岸警卫队是怎么知道的?”盛船长不解地问。
“什么?”“幽灵”茫然地回答。
“他们怎么会发现我们?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能知道我们的事。”
“幽灵”挺直身子,推开门走到外面的暴风雨中。出去前,他回头冷冷地说:“谁知道?也许他们会法术。”
第二章
“林肯,我们已经占了上风。那条小船正朝陆地方向逃窜,但他们能逃得了吗?根本不可能。或者我应该修正一下,叫它大船吧?这条船确实够大的,用‘小’字形容不太适合。”
“随便你用什么词汇,”林肯·莱姆漫不经心地回答弗雷德·德尔瑞的话,“我的航海知识有限。”
身材高瘦的德尔瑞是联邦调查局特工,他代表联邦政府参与搜捕“幽灵”的行动。德尔瑞的鲜黄色衬衫和白色的肤色此时看上去黯淡无光,黑色西装也不再平整。不只他,房里所有的人此时看起来都一脸疲惫。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这六个人一直待在莱姆的房里,他们在这个最不像指挥所的小房间里暂时住了下来。莱姆这间公寓位于中央公园西面,他将维多利亚式的豪华客厅改变成如今的刑事鉴定实验室,屋里塞满了桌子、各种仪器、电脑,化学药剂、电线,还有几百本书籍和杂志。
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警察局共同组成。州政府方面的代表,是纽约市警察局凶案组警官朗·塞林托。德尔瑞高瘦,而塞林托则矮胖。身上的衣物也不够挺括利落。(他刚搬到布鲁克林区和女友住在一起。他又懊恼又骄傲地说,那是因为她的手艺像名厨埃默瑞尔的缘故。)同时纽约市警察局还派来年轻的警官埃迪·邓。他是中美混血儿,之前在第五分局工作,辖区包括了唐人街。埃迪是一个干净利落、体格雄健、穿着入时的年轻小伙儿,他戴着阿玛尼的运动眼镜,把头发弄得像刺猬般一根根竖直地刺向天空。现在他成了塞林托的临时搭档,因为在一星期前,塞林托警官的老伙伴罗兰·贝尔回北卡罗莱纳休假,与他的两个儿子团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和当地一位名叫露西·克尔的女警发展出“友情”。于是,他把休假延迟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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