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枝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嗯嗯”地用力点头。
“啊,她是三保小姐,今年四月从品川营业部调到我们这里的。”
“三保(Miho)小姐?那是她的姓吗?”
“对,一二三的‘三’与保持的‘保’,很特殊的姓呢。全名是三保典子。怎么了?”
“没事,因为她一直走在我前面,结果发现目的地相同,有些好奇而已。我现在才注意到原来她也是公司的人。”
“她今年好像是第六年了吧。这是她头一次在总公司工作,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她很老实,也很靠得住,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好久没有这么像样的人才了。”
“嗯,那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想着几分钟前看见的情景,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应该对她照护事故伤员一事保持沉默比较好。她对赶来的急救人员交代了几句话后,便若无其事地快步走向饭店会场。那模样简直就是落荒而逃,显然她无意夸耀自己刚才的行为。进入饭店后,她直接走往洗手间,我也悄悄尾随进入。除了想仔细看看她,一方面也是因为走在寒冷的天气中,突然感到了一阵尿意。她没分神注意我,紧盯手掌,缓缓地洗着手。
她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年轻女孩,纤瘦而姿态优美,穿着时尚却不过份的衣服,中等长度的发型和时下OL没什么差别。她的妆容仔细而干净,长相不差却表情贫乏,是张有些无趣、一旦自眼前消失就会立刻遭到遗忘的脸。当我走进洗手间,经过她身后时,注意到她的外套染上一大片血迹。只见镜中的她察觉我的视线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低头看着外套下摆,摸了一下血迹。
关上厕所门的瞬间,我在心中暗暗惊叫。
镜中的她笑了。
她看着沾附在指尖上的血迹笑了。
“三保小姐很能干呢。她虽然不喜欢跟大家一起吵吵闹闹,但也不是很内向。”
“即使会计课每天下午都忙碌得像战场,她还是很冷静。我每次有事到会计课时,总是不知不觉便去找她了。”
“是啊。虽然只差一岁,但我觉得她就和姐姐一样。”
女孩们吃着小小的便当,如同小鸟般聚在一起谈笑。
那也是偶然发生的事情。有个会计课的女职员恰巧休假,平时都与她一起吃便当的女孩子便跟着会计课的瑞枝来找我。而附近的总务课刚好有两个人跟那女孩同期,大家就一块儿吃便当了。于是这个和平常成员完全不同的午餐时间,大家热切交换起从平常成员那里得不到的情报,甚至能知道一些连在同单位也无法轻易开口询问的事。听了一些结婚与离职相关消息、某些纠葛的人际关系等最新八卦后,突然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在这之前,我早忘了自己曾对她怀抱兴趣。但听到她名字的瞬间,当时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镜中微笑的女孩。虽然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情,但她为人不错,没什么可以谈论的话题,谈话一下子就结束了。
因此我若无其事地点了点瑞枝——我想知道瑞枝会怎么评价那个女孩,然而向来毒舌的瑞枝也大大称赞了共同工作三个月的三保典子,看来只得承认那女孩确实很能干。
三保典子似乎真的非常有工作能力。不知何时起,只要经过会计课,我便会下意识地注意她。她总是淡淡地融人职场的气氛,安静地工作着,虽然不起眼,但并未封闭心房,是个相当平凡的员工。只是,我总觉得她将一切打理得过于周到,给我一种为了某个目标正默默累积实力,在实现前绝不宣之于口的印象。
不期然地,瑞枝脱口问道:
“她到过在职专班之类的地方上课吗?”
我能理解瑞枝的想法。对OL而言,二十六七岁正是迷惘的时期,究竟该留在公司追求自我实现,还是向外发展?若是对现况感到迷惘,通常会不知不觉地在职场流露出犹疑不定的那一面。然而,若是预定要结婚或有其他目标之类,和外边世界有所联络的人,则懂得适度保留,能清楚地划分工作与私事的界线。三保典子显然属于后者。
女孩们继续聊着八卦传闻。
“对了,三保小姐好像是护校毕业。”
其中一个女孩突然想起似的说道,再次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护校,眼前浮现出她测量脉搏的模样。原来如此,这就能够解释她当时那准确的急救行为。
“咦,真的吗?你听谁说的?”
“最近聚餐的时候,法人营业部的田中说的。他和三保小姐是高中同学。”
“好奇怪啊,护校毕业却来当OL。”
“真可惜,护士有很多机会认识医生的。”
“不过一定很累吧?要值夜班,薪水也不高。”
“我是没办法,但三保小姐或许很适合。”
“对,我也这么想,所以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当护士。”
“结果?”
“她说,虽然努力地考取了执照,但就是没办法看到血。很意外吧。不过像她那么能干的人,却害怕见血,反而很可爱呢。”
03
三保典子是靠关系进入公司的。
所谓的关系有很多种,她是由某个旧财阀系统大客户的干部级人物介绍进来的,后台相当地硬。不过,三保典子并没有让引介她的人丢脸,她不仅工作态度认真,能力也获得相当好的评价,对公司而言是十分划算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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