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傻眼了,他没想到陈文会这么狠。
陈文安慰何涛:“你也别太上火。虽然将来你臭不可闻,但你自己闻不到怕什么!你被枪毙之后,我把你的骨灰,拌上豆油全都喂狗!你最后连灰都留不下,你还那么在意死后干什么呀?”
何涛绝望了:“我不是在意死后!陈哥,我枪毙前怎么办?号里要是知道我奸尸了,他们会活活地折磨死我!”
陈文说:“不会吧?”
何涛说:“号里最恨的就是强奸犯,我连尸体都奸,你想我能有好吗?陈哥,这个你应该清楚啊!你都进看守所两回了!”
陈文说:“号里最恨强奸犯,我还真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我这两次因为什么进的看守所!”
何涛说:“我承认这都是我陷害的!”
陈文说:“你不用承认了!现在你承认,你也得不到宽大处理!”
何涛说:“陈文哪陈文,你口口声声说,你们警察和我们不一样。其实完全一样。”
陈文说:“不一样,我们要比你们更坏更狠!”
何涛哭了,“你终于说实话了。”
陈文笑了,“这还用说吗?为了制服你们这帮流氓,我们只能比你们更流氓!”
何涛说:“你们不是更流氓,而是你们本来就是流氓!你们穿着这身皮,欺负我们收拾我们枪毙我们。你们把我们打死你们叫防卫!我们把你们打死了我们叫犯罪!你们这帮流氓警察!有本事,你们脱了这身皮,咱们比试比试?”
陈文给了何涛一个耳光,“咱们没比试过吗?你忽悠李旭来拔我牙,你却躲在了背后!你指使老六整我师傅,你连面都不敢露!何涛,这些话,你没有资格说!你还让我脱了这身皮,操你妈,我要不是警察,我早弄死你了,你信不信?”
何涛老实了,“我信。”
陈文温和了,“既然信,为什么还这么愤怒?这也不像你啊!”
何涛说:“我是被你逼的!”
陈文说:“我逼你什么了?”
何涛说:“你逼我去死呗!”
陈文说:“这你就不要怪我了,你早就该死了,知道吗?”
何涛说:“陈哥,我知道我该死!但我没成想,我会这样去死!”
8
何涛并没有这样死去。陈文这么吓唬他只是想让他交出枪杀张老大张老二的那支枪。但何涛不交,陈文也不会真的弄死他。陈文不是过去那个陈文了,他已经明白警察收拾流氓仅仅是一种工作。
何涛不交出那支枪,张老大张老二被杀的案子无非是暂时不破了!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何况死的又不是人民群众,陈文对此早就失去了兴趣。要破的案子多了,警察不可能把所有的案子都破了。
陈文现在也没心情去破案。这次从看守所出来后,他本想继续像过去那样简单生活,但自从被评为了全局的严打标兵,他的生活就没法简单了。
政法委组织公检法司的严打标兵在全市政法系统进行巡回演讲。陈文代表公安局参加。过去陈文很愿意参加这类活动。在局里团委组织的演讲中,他获得过第一名。
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会让人有种美妙的自豪。陈文非常渴望重温这种自豪!但现在他却自豪不起来。
巡回演讲前,局里让陈文在全局试讲一次,看看效果。在试讲前的晚上,陈文才开始连夜写讲演稿。这个稿写得有点吓人。陈文抬笔就把严打标兵写成了杀人标兵。看着稿纸上这两个可怕的字,陈文很担心自己第二天在台上讲着讲着,把杀人两个字讲出来。
今天站在这个讲台上,我心里很惭愧。我明白,大家之所以推荐我,是想再次培养我锻炼我。但说真的,面对台下各位领导、各位师傅、各位大哥,我必须要实话实说。我只是个新兵,还不够标兵。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渴望的不是立功受奖,而是能像普通人那样去普通地生活!但我的职业让我普通不了,我只能选择刀光剑影选择生死别离。
我真的很普通。我勇敢过,也胆怯过。我崇高过,也虚荣过。
犯罪分子曾经用刀砍了我,他没有砍死我,只是砍到了我的神经上。但我还是不想活了。对我来说,这种活着比死还要痛苦。我很想给自己一枪,结束这种痛苦。我可以不怕苦甚至不怕死,但我怕疼。无论牙疼还是神经疼,我都受不了。可是,受不了,我也得硬挺着。因为我很虚荣,我想当烈士,我想死后,我的骨灰盒能放进烈士陵园里。正因为此,我没有自杀。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血慢慢地流淌。我准备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在最后的时刻,我得救了。是你们排着队为我献血。现在我的血管中还流着罗浩然的血,流着郭玺的血!
你们不仅救了我,也让我从普通一兵,变成了你们的标兵!
那好,我接受这崇高的荣誉!
我请你们放心,我决不再让虚荣让普通走进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今后只剩下唯一的内容,那就是:时刻准备着为党为人民去流尽最后一滴血!
陈文在局里把警察讲得热泪盈眶了,也没认为自己讲得好。他讲的是警察,警察自己听了当然感动。但出去讲就不见得有这样的效果了。陈文也没想去讲出什么效果,他参加这个活动,无非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出乎意外的是,出去讲的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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