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最后终于喊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刘艳丽坐在旁边温柔地看着陈文。
陈文说:“我怎么在你这儿呢?我什么时候来的?”
刘艳丽说:“晚上你不就来了吗?”
陈文这才想起来。晚上做完报告回到家里,父母竟然连饭都没给他做。父母假惺惺地说:“我们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呢!”陈文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家,来到了刘艳丽这儿。
刘艳丽搂着陈文说:“你刚才做梦了是不是?”
陈文点了点头,说:“我做梦听见我爸我妈在说话。他们说,让我们快点结婚,他们着急抱孙子了。”
刘艳丽笑了,“光着急有什么用,你自己得……努力才行啊?”
陈文说:“这不能怪我,我已经管不了它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它就是不抬头!”
刘艳丽说:“可能太累了!”
陈文说:“累什么呀!都多长时间不用它了!”
刘艳丽笑了,“我是说你太累了!”
陈文说:“我不值班了,不搞案子了,只是做做报告,我累什么呀!”
刘艳丽抚摸着陈文,“别说了,天快亮了,再睡会儿吧!”
过去陈文睡觉要靠刘艳丽帮他,现在已经不好使了。
为了能进入梦乡,陈文得使用新的催眠方法:他要穿着警服睡。上面不能盖被,要盖着一面党旗。
刚开始的时候,刘艳丽老想笑,但见到陈文这样之后果真能睡着,她就不笑了。她帮着陈文把警服穿好,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上。
陈文穿着警服盖着党旗睡觉的时候,还不能闭灯。闭了灯,进入了黑夜里,陈文便找不着那种感觉了。这就像舞台上突然停电一样。
只要在明亮的光线下,只要有警服和党旗,陈文便能神奇地进入梦乡。
但是今天这些道具忽然失去了作用。陈文闭上眼睛,又开始梦见死人了!
那些死人有的向他招手,有的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17
郭玺参加最后一科《逻辑学》的自学考试。陈文开车送他去考场。这些日子,郭玺只要没事儿都陪着陈文。虽然陈文表现得近乎完美,但郭玺却一点都不放心。他什么都担心,他担心陈文胡说八道甚至担心陈文想不开自杀。从上次把陈文的手枪没收之后,到现在他也没还给陈文。
白天的陈文其实很正常,但郭玺却不太正常。陈文的任何举动都令他紧张异常。连这次考试,陈文主动开车送自己,郭玺都认为陈文一定是有什么事儿!
陈文说:“我没事儿,我怕你开车睡着了!昨天晚上,你不是开了一宿夜车复习吗!”
郭玺说:“你怎么知道呢?你是不是找我了?”
陈文说:“你现在怎么像个精神病似的!什么事儿,你都得怀疑一下。”
郭玺说:“还不是让你给我吓的。你赶紧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陈文说:“煤炭公司和军马厂都要求七一让我去做报告!我不知道怎么安排?”
郭玺松了一口气,“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给你安排。今后像这些事儿,你不用管了,到时候,一律我去帮你协调。”
陈文把郭玺送到了考场。
郭玺说:“行了,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郭玺看着陈文开车离开后,才走进考场。
郭玺考得不错,出来时满脸笑容。陈文在树阴下按了声喇叭。
郭玺走过来,“你怎么又来了?”
陈文说:“我压根儿就没走。考得怎么样?”
郭玺说:“至少七十分以上。”
陈文说:“太好了,拿到大专文凭,你得请我喝酒。”
这段时间郭玺已经不准陈文喝酒了。陈文不喝,他也不喝。两个人有时候馋了,打开一瓶酒像狗一样来回闻着。
郭玺说:“今天,咱俩要不喝一瓶吧!”往常陈文得乐坏了,但今天他不想喝。郭玺最近老发脾气,陈文不想让酒精刺激他。好几天了,陈文就想很正式地和郭玺谈谈。怕耽误郭玺复习考试,一直拖到了今天。
陈文开车拉着郭玺来到了风景秀丽的林河边上。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看着河水向远处奔淌。
陈文说:“大哥,你对我的表现满意吗?”
郭玺说:“满意。”
陈文说:“我演的这个角色,你觉得还行吗?”
郭玺说:“那天我只是那么比喻一下,你不要以为你在演什么角色。在我眼里,我觉得,你已经名副其实了。”
陈文说:“你觉得行没用啊!角色是我演的,我自己要觉得名副其实才行啊!大哥,你让我演的这个角色,我已经演不下去了。我不能老这么天天靠撒谎过日子。”
郭玺说:“你撒什么谎了?”
陈文说:“我不是一面旗,我是杀人犯!”
郭玺大声地喊道:“操你妈,你怎么又来了?”
陈文说:“大哥,今天你能不能不和我喊,你要是再喊的话,我就不和你说了。”
郭玺压着自己的火,“好。我不喊,你说吧!”
陈文说:“你要理解我,我不是怕演戏,我也不是怕撒谎。但这得分跟谁演,跟谁撒。如果我面前的是流氓是犯罪分子,什么角色我都敢演,什么谎我都敢撒。我不仅敢,我还乐此不疲。看到罪犯被骗得死去活来,我会有一种快感。但是,大哥,面对着人民群众面对着党员干部,我演不下去,我也撒不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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