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查明是怎么回事?”胖子随声问道。
“原来,那两个奸商打着我们这里出售‘伏尔加’汽车的幌子,把那个公民领到我们这里来了。真难以设想!我们从来没有出售过什么汽车!他们竟如此诡诈地把他骗了。简直可怕!第一个人,就是跟那位公民一块儿来的那个,第二个人,就是那位公民把钱交给了他的那个,是从一个办公室里出来的。第一个人走到第二个人跟前说:‘就是这位公民,维克托·伊万诺维奇,想买一辆我们的汽车。’那人回答说:‘那好。只是要先开票,得快点,收款员马上要走了。’‘您能开吗?’‘当然,’他说,‘公民同志的证件没有问题吧?’想想吧,厚颜无耻之徒!总而言之,他们把他完全搞糊涂了。他们当然溜掉了。而那个,第一个人,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为了让人相信,竟然把身份证留给了他。‘既然这样,’他说,‘那我从你们这里把钱拿上,这身份证暂时搁在你们这里。你们不认识我。’您看,这身份证自然是假的。”
“假的?”胖子怀疑地重问了一句。“多半是偷来的。”
“咳,就算是偷的吧!”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气愤地大声说,“这改变不了真相。事实本身够骇人听闻的。发生这种事,叫人活着都觉得瘆得慌。而且会从四面八方听到……”
“算了,算了,又说无聊的话了,”胖子笑了起来,“您,老兄,又惶悸不宁了。而且从四面八方!我告诉您,对那些玩忽职守的人应严加惩处。”
“不,您简直让我吃惊!……”
他们争论起来。
他们吃完饭以后,车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餐车里,大部分桌子已经空了,只有两三伙喝得微醉的人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一个疲惫的、渐近老境的女服务员坐在餐柜旁边的角落里,不以为然地时不时朝他们那边望望。
“您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胖子看了看表,心满意足地确定说,“您要知道,再过一小时十五分钟,我们就到博尔斯克了。”
“您说什么?”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着急起来,“该收拾行装了。”
“啊,来得及。您到博尔斯克待很长时间吗?”
“只待两天,然后去莫斯科。长期出差真受不了。出差得了胃溃疡。不管到哪里,什么东西都不能吃。我请求不要再派我出差,可是不行,还是派我。”
“跟领导没搞好关系吧?”
“哪里!恰恰相反。”
“那是怎么回事呢?”
“据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信赖。”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知道,我们那里资料短缺的情况快过去了。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知道吗,我特别担心检查时把什么东西漏掉。我到各地去,大家都认识我。”
胖子好奇地看了看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
这时,窗外的黑暗中闪过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渐渐多起来,时而散开,向远处什么地方奔去,时而一下子逼近路基,变成一个个黄色方格。不知一座什么工厂的灯火通明的巨大厂房显现出来,旋即消失在后边,代之呈现出一座座小平房,窗户里重又亮起了灯光。
车厢在道岔上颠簸起来。路分为两股、三股、更多股。一些亮着灯的站台、仓库,一列列黑咕隆咚的、顶盖上落满雪的空车厢徐徐掠过。时不时地传来远处电气机车的汽笛声和喳喳作响的、犹如易碎物质破碎声的、干巴巴的信号声。
列车渐渐驶近博尔斯克。
乘务员走进包厢,把带有一个个小口袋、插着白色铺位号牌的黑色漆布放在膝盖上摊开来。
“票你们还要吗?”她问。
“当然要!”胖子快活地回答,“我们是公职人员,亲爱的。我们要报销的。”
乘务员把票交给他们,然后整理了床铺。
“我们快到了,”她离开时说,“停留十五分钟,也许时间更短一些,因为晚点了。”
隔壁包厢里,人们已经开始躺下睡觉了。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穿上大衣,把衣领竖起来,戴上帽子,手里提着破旧的手提箱,急不可耐地在过道上走来走去,眼镜片不时发出闪光。
列车明显地开始减速了。
窗外闪过灯火通明的高高的站台:系着白围裙的搬运工推着运货车。
乘客们——原来相当多——都聚集在过道上。
列车终于哐啷一声停住了。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和他的旅伴随着人流走出车厢,不由自主地朝四周环视了一下。
“噗,天气还是相当冷啊,”胖子精神抖擞地说,“怎么样,出发吧?”
“是啊,是啊,当然,”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回答说,“真的,太冷了。”
他们一边顺着站台朝前面很远的地方,亮着“城市出口”的牌子走去,一边绕开站在那里的人。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突然停下来,压低声音说:“我的上帝,这好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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