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行人已经很多了,蓝色的无轨电车在行驶,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雪飘飘洒洒,下得不大。
谢尔盖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左边,在大街的尽头,是车站。他应该往右到广场,然后再往右,刑侦局值班员是这样解释的。
他很快走到一座整齐的三层楼跟前。楼的正面宽大的窗孔上饰有雕塑装饰,被均匀地涂上灰色,这样大概不会引人注目。但是现在所有的凹陷处和凸出部都覆满了雪,于是楼房正面呈现出一道道新奇独特的曲线。
值班警察表示尊敬地行了个举手礼,看了看证件。于是谢尔盖上楼去了。
刑侦处在二楼。
萨沙·罗巴诺夫坐在位于长走廊紧头上的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他看见谢尔盖进来了,便迅速站起身,从桌子后边走过来。
“喏,睡得好吗?”他一边问,一边帮谢尔盖脱下大衣,挂在衣柜里。
“换了新地方,睡得怎么样,啊?”他仿佛预料到答复似的,又补充说:“我说了让你到我那里去住的。本来就是嘛。”
“一切正常。”谢尔盖一边表示异议,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你们这里旅馆没说的,就是床位紧缺。”
“什么地方不紧缺呢?我们正在盖新旅馆,紧挨着车站。一座大型旅馆,采用最新的科学技术,配有空调装置。到那时你再来吧。”
“好的。既然我现在已经来了,那我们就着手干起来吧。人都召集来了吗?”
“有两个已经到了,另一个马上到。我的同事们会接待他们的。你放心好了。”
“不,我要亲自跟他们谈谈。你现在去处理那件命案吧。”
“你知道吗,这里头又出现一个情况。”
罗巴诺夫忧虑地皱了一下鼻子,用手捋了捋淡黄色的头发。他的装束也显得十分考究:雪白的衬衫,棕色的细领带,擦得油光锃亮的尖头皮鞋。
“喏,又出现什么情况了?”
“你知道吗,抓来一个小男孩。他吸食毒品,下流东西……”
“叫他父亲揍他一顿。”
“他吸的是大麻膏。我们这里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毒品。”
“谁把他抓来的?”
“我们一个同事,刚才来上班的时候在自家楼门洞里抓到的。他们当时有两个人。你看,其中一个溜掉了。我们当然会找到的。”
“那小伙子说什么?”
“他说他是在市场上买来的。一个什么叔叔卖给他的。他说,他们觉得好玩才决定尝一尝的。毒品这种东西也是尝着玩的吗?”
“是啊。这很危险。他有什么症状吗?”
“症状很糟糕。大哭大叫,泪如泉涌。他的神经是不是已经被毒害了?我从来没见过小伙子这样嚎陶大哭的。哭得简直都没气了。看着都令人害怕。”
“那就只好陪他到市场上散散心了。”
“当然,只好如此。先给他灌点儿缬草酊解解毒,把他救过来,你看怎么样?缬草酊对女人挺见效。”
“行,给他灌吧。不会有坏处。那么你们就着手处理那件命案吧。把我安顿在哪里?”
“我先引见你跟我们局长认识认识。他吩咐过让你去一下。然后你就坐在他的副手的办公室里好了。他出差去了。我们走。”
他们上了三楼,在同事们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穿过接待室,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半小时以后,谢尔盖把其中一个等待接见的人请进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赫拉莫夫,他坐在旁边靠窗户的地方。
一个身量魁梧、仪表堂堂的男子推门走进来,穿着毛皮大衣,敞着怀,一只手里提着大公文包,另一只手里拿着“莫斯科人”牌海狗皮帽子。他的脑门由于出汗而发亮,刮过的胖嘟嘟的脸红通通的——这个人觉得很热。
“请坐吧。”谢尔盖对他说。
“我没有功夫坐下来,同志,”那人一边用教训的口气回答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早就该上班了。有人也在等着我呢,也在……”
“我应该向您道歉,”谢尔盖息事宁人地微微一笑,“那么您对他们也说声抱歉。我决不耽搁您很长时间。”
“您已经把我耽搁了。”他发牢骚说。他倒不是那么气势汹汹,多半是感到委屈:“到底有什么事啊?”
“乍看起来小事一桩。乍看起来,”谢尔盖强调说,“请告诉我,这是您的身份证吗?”
那人感兴趣地接住递给他的身份证,还没有打开便说道:“没错,是我的。那么是你们找到的吗?”
“对。您能不能说一说,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它分离的?”
“在心情最郁闷的情况下,”那人淡淡一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简单地说吧,是被偷走的。关于这一点,我在声明中都写清楚了。”
“我们想把某些细节弄清楚。譬如,您的身份证是在什么地方被偷的,您还记得吗?”
“几乎肯定是在无轨电车上。当时车上有一个形迹非常可疑的家伙在旁边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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